盗版训犬指南 - 第144章

    余远洲沉片刻，：“我明白。瑶瑶还小，你也没必要太自己。”黎英睿又给自己倒酒。手抖得厉害，搞得泼泼洒洒的，好像一场祭祀。“别看现在还小，小孩儿大，真就是一眨的事。开年就小二了，再过两三年就会发育。那上初，就是大姑娘了”黎英睿撑着脸颊，向余远洲的反方向偏过脸，“现在还跟爸爸钻一被窝儿，洗澡还喊爸爸搓。这怎么行这怎么行呢。”说到一半，他把脸埋胳膊肘叹了一大声：“哎！”颤抖的一声哎，满了成年人不尽的心酸。他本想在心脏的垒上豁，把所有的苦楚尽数诉说。可他忘了，那是孩的权利。成年人没有博得共的权利。因为成年人的面太厚了，顾虑又太多了。俗话说‘火落在脚背上’。火落人家脚背上，你知人家痛，但是你永远不知多痛。而只有烙到自己脚背上，那个痛的滋味才清楚。且只有自己清楚，别人也是明白不了的。所以有关伤痛的话，说了也白说。倒不如不说，免得清醒后难堪。就算想找人倾诉，也只能是半真半假的、犹抱琵琶半遮面地‘掏心窝’。但其实这，结果也无异于饮鸩止渴。该有的苦楚还得搁心里兜着，什么也不会改变。黎英睿沉默了会儿，仍旧是给自己倒酒。猛了一，把杯重重撂到桌面，用一给自己命令的吻：“这么去不行。”这时余远洲的电话响了，两人一齐看向屏幕上的备注。x市监狱，乔季同。余远洲没接，只是看着。黎英睿见他犹豫，劝：“接吧。监狱打电话都排队，打不通很丢脸。”余远洲了，外放：“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减刑？”乔季同的声音忽远忽近，像是在电话那边打拳：“夏天减了，就不能再减了。”“冷不冷？活的厂房里有没有气？”“有。都汗”话音未落，乔季同忽然啊了一声。接着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听筒里穿来：“远洲。最近忙吗？”“还行。”余远洲不想让黎英睿误会他还和丁凯复有联系，低声，“你话筒给季同。”丁凯复不依不饶地黏糊：“你不问我忙不忙？”“你有什么好忙的？”“怎么不忙。”丁凯复油腻腻地笑了，“忙着想你。”

    黎英睿正在旁边想事，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这句土味话实在是猝不及防，给他整呛了嗓，崆崆地咳嗽起来。余远洲忙站起给他拍背：“别喝了。”他拿过余远洲手里的小巾，胡在空划拉两：“咳，没，我清醒着呢。”俩人这一说话，丁凯复那边急了：“谁在你边儿上？这都几了！谁在你边儿上！假惺惺在你边儿上？”“你他妈，咳，才假惺惺。”“他妈的痨病鬼。咳儿咯的，像jb开壶成了。你大半夜去什么？不是让你离远洲至少十米吗！”“就来！咳，关你事！车你的衬衣去！呿！”“远洲，你离他远，他有传染病。”黎英睿现在一听病这个字就犯恶心，拄着桌面破大骂：“发狗瘟！狂犬病才传染！你车的，衬衣上都有狂犬病毒，谁穿，嗝，谁完！”余远洲夹着黎英睿，防着他晃晃悠悠栽地上去。对丁凯复冷声：“话筒你要不给季同，我就挂了。”丁凯复不肯，只是死乞白赖地讲。一会儿‘忙着想你’，一会儿‘我会炸小果了’，一会儿又‘昨天给小白脸了气’，罗里吧嗦、没完没了。还没等和乔季同说上几句话，通话额度就用尽了，变成了嘟嘟的忙音。余远洲划了挂断，看着手机神。黎英睿撑着脸，若有所思地看他：“疯狗那边，你怎么想？”“他对我犯的罪，我或许有权利选择原谅。”余远洲靠到椅背上，折着颈摇，“但我爸的事，叫我如何原谅。”“他对你的事，也不该被原谅。”“说的是。我倒也没那么贱。”余远洲给自己倒了杯酒，“可我不知该怎么办。他的刑期就剩两年半了。如果他再来找我，我真不知该怎么办。难我还要逃吗？我都逃到地球背面来了，都没甩得掉。我倒是想跟他断，可我真不知该怎么办。”离开一个人，原来竟是这么困难的事吗。黎英睿想着，这世界这么大，人心那么脆，明明分别该是件很简单的事。所以说到底是对方不肯离开，还是自己不愿离开？“那是因为你让他看着希望了。”他手指铛铛地弹着酒杯，一半说给余远洲，一半说给自己，“边儿要空着，他就总觉得还有机会。有希望，天涯海角也不远。要没戏，住隔都白扯。”余远洲垂眸思索了片刻，苦笑：“可我不知自己还能不能开始一段新。”不知这颗燃烬的心，是否还能再磨一火星。余远洲或许不知答案，但黎英睿却知自己的——不能了。人心不是房，能搬得净。就像沈从文的那句名言：‘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类的酒，却只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风景好寻，良人难遇。倒不是标榜自己专，只是人心不过掌宽，拥有的也就一手心。多给了上一个，就注定会亏待一个。至于那些全都给去了的傻瓜，就活该在生命的荒原里禹禹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