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江面有狂风(纯百短篇合集) - 隔窗04

    早些年父母为将鹤生安置在此，给观捐了一笔香火钱，观天喜地，便拿其一分修葺了这客堂，甚至拿腔拿调在卧房隔了一间间阁来，显得多讲究多宽待。可惜粉饰的面孔又能全几日。这阁通风好，又地，比外面明间还冷上几分。起初山那几年，观还舍得给她烧火供，后来时间一，京城那边杳无音讯，一到冬天，就连炭火都要掐着指用。时间一年一年过去，这间便好似成了鹤生被抛弃的耻辱的一分，便任由碧纱橱关着，隔扇窗雾蒙蒙地积上灰尘，她再没过。直到昨夜，宋文卿搬了来。当夜，文卿跟境如两个人在间打扫到半夜才算罢休。太冷了，那房里好似都渗了寒气。文卿是正经了供养费的客人，炭火方面绝对亏待不了她，可就算如此，那屋里也久久不见和起来，境如说大抵是闲置太久的缘故，“若实在煎熬不住，宋，你们便凑活一晚，留这屋将炭火烘一烘。”文卿瞧着她，等着她的意思。鹤生并未多加推辞。也许单纯只是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小家气，她：“你们既然已经有了决计，何必问我。”境如：“宋，我师她刀嘴豆腐心，你别介意。”文卿笑着，可鹤生知，自己嘴角的冷笑她是看去了。她的神带上了局促，好像突然意识到她们之间的陌生一样，但是她转就如若无事地笑着送别境如去了。她比三年前更加善于伪装自己。境如走后，文卿简单洗漱了一番，默默爬床榻里侧——这是她们以前共眠的习惯，为的是鹤生起夜的时候方便床，只是如今她们不再相拥而眠，不再狎昵温存，鹤生背对着她，前也不再是她的面容或者她的气息，而是面对着床榻对面那扇微微打开的碧纱橱。鹤生并不是一个喜回忆过去的人，面对宋文卿，却总是忍不住想起以前。即便以前丝毫谈不上好，其的变故甚至可以说得上难堪，但在那段偷来的里，总归是有些好的东西的，比如她们曾经的温存，比如无论多么面目可憎，那时的她们至少不曾分开。如今一切都已经过去，三年的分离却彻底尘埃落定。鹤生到如梦似幻，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就要相信她此时正三年前的京城，她们意正，后面的一切只是她在某个缠绵夜的一场梦。多么不知廉耻，多么贱。“鹤生。”后蓦地传来一与记忆重合的呼唤。文卿小心翼翼地问：“我有冷，可以靠你近么？”鹤生不语，她便当作是应了，向她挪了挪，贴住了她的背，她的呼变得又又柔，显得满足，而她的双手无所适从地蜷在前，不敢碰她。她果然变了很多，面对自己的冷待，以前的她决计不会主动示好。她有她为大家闺秀的矜持与骄傲。鹤生想，也许这也算是成熟的一。夜风挤窗棂，隔扇窗前的纱幔轻慢地摇着。那帘幔极为单薄，今夜的月光又是那么明亮，稍微透一，便影影绰绰两相可见。间极为狭小，没有床榻，仅以靠墙那张稍的横炕睡眠，透过帘幔，鹤生隐约能看见如意棂的格纹间，宋文卿的影，厚实被褥被她的撑起一个包。她似乎也侧躺着。她在看着自己么？鹤生翻过去仰面躺着。今夜睡觉前，宋文卿将她漂亮的指甲剪了。鹤生知是因为午自己说的那句话。

    她在证明自己并不气，可这并不让鹤生到得意，相反，“和自己在一起，就连以往最为寻常的指甲也成了她需要舍弃的一分。”这个念让她更加到烦闷。她想要阻止，但是无从开，文卿见她言又止，问她怎么了。鹤生默了默，只说无事。文卿像看穿了她的心事，将一只手举在烛灯，明眸善睐地瞧着，“一回将指甲剪了确实不舒服，不过习惯就好了，鹤生，你不也没有指甲么？”说完，她嘴角噙着笑看向她。鹤生讥笑：“我一个清苦的士如何能与宋小相比。”跟生惯养的文卿不同，鹤生的手因为年练功握剑，不光不能蓄甲，手上比寻常女还多了一层茧。尽她的手是那么漂亮，可那让人心疼的粝，无数次与她十指握的宋文卿心里最为清楚。她善揭自己的伤疤。说罢，手杖重重击了一地面，鹤生转要走。文卿愣了一愣，将她叫住：“我的右手不方便，鹤生，你能帮我剪左手的指甲么？”剪指甲的间隙，文卿瞧着她问：“睡前是不是需要换药？”“不用，一日一换即可。”“明天你会帮我换么？”“你大可以找别人帮你换。”“可是这里似乎只有你和我。”近距离的气声言语带着暧昧。鹤生着她柔而温的手指，动作微顿。鹤生摸到她手指的肌肤上有轻微的凸起。那是冻疮的痕迹。过去宋文卿的手同样从来不冻疮。这也跟她不一样。山里气重，她的手从小到大不知过多少次冻疮，每到冬天就疼得受不了。她抬睫看向文卿，后者的心似乎不错，大概因为白天自己对她表现来的担心。睡前，文卿笑盈盈地问她：“明天几换药？”“随便。”鹤生当然知她在期待些什么，因此第二天在看到她手指上化脓的伤时，当即质问她：“这是怎么回事？”“不知，也许是端早餐的时候压到伤了，也许只是冻着了。”她依旧笑着看她。鹤生闻言，当即不悦地低眉压，“你是故意的？”“这次不是，不过看你这样为我张，我心里就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