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球没跑掉 - 带球没跑掉 第54

    可霍慕东没展开解释，想了想，又认真地夸：“你瘦了。”上次说江礼胖了，他好像生气了，这回发前，确切地说，是约定这次面谈的时候，霍慕东就已经打定主意，次见面千万不能提“胖”字，无论江礼胖成什么样。没想到时隔几天而已，江礼已经瘦了回去，脸啊、手啊，还都跟以前一样，肚也看不见了。所以霍总贴地夸奖回来，没想到江礼不怎么买账，冷冷地说：“没瘦，还是那么胖。”霍慕东：“……”江礼又瞪他：“你很在意人的胖瘦吗？”“……”霍总被凶到了，本能地不敢给肯定答案，“没，没有。”“呵。”但江礼冷笑一声，还是不兴的样。霍慕东酒都快被吓醒了，他到底说错什么了？这时候，敲门声响起，律师掀开一门，弱弱地问：“我可以去吗？”江礼和霍慕东同时轻咳一声，都恢复了正常友好的样，把律师让来。这位周律师是霍总大价钱请来的，非常擅刑事诉讼的拐卖人案，经他手的案，人贩无一例外都被重判，而且团队还有一定的侦查寻访能力。周律师果然一开就很专业，条分缕析地列各可能，拟了好几方案。他想递方案的时候，霍慕东抬手示意周律师将其先给江礼看。周律师微笑，但心：自然要给他，不用您提醒。我刚才都看见了，您二位之间，是江先生主的。江礼最后还是选择了报警, 周律师建议可以同时起诉，两者并不冲突。自此，寻亲正式走上了法律程序, 江礼想, 有公安机关的介，想必离找到亲生父母更近了一步。周律师告辞后, 霍慕东装模作样地看了时间，说：“到晚峰了, 路上堵, 地铁也挤，要不然我们在附近吃个饭？”江礼没反应。霍慕东摸摸鼻，轻咳一声，“不想吃饭啊？那我送你回家吧。”“不是，我在想……”江礼仍坐在原地, 小声说, “不知能不能找到他们, 不知他们想不想找到我。”离真相越近, 反而越怯。这些日以来，江礼一直激动着, 幻想着，想着爸妈是什么样的人，想着跟他们团聚有多幸福，可事到临, 真走上法律程序，真把寻亲这件事提上日程, 他反而害怕起来。父母也在找他吗？会不会，会不会像江雄杰夫妇一样, 也不喜他呢？假如自己当年就是被他们扔掉的呢？寻亲的结果，只是确认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对跟他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怎么办？只是又一次确认他不被的事实怎么办？霍慕东说：“别难过，不会的。”江礼低落地说：“你怎么知不会。”霍慕东觉得心疼，柔声说：“一定不会。”江礼：“……你一也不会安人。”别人难过的时候，劝说别难过，别人伤心的时候劝说别伤心，这直男平的安真的很没准。可就在霍总努力措辞的时候，江礼竟然答应他说：“一起吃饭吧。”这真是意外之喜，霍慕东立即订了一家附近的餐厅。江礼对吃什么无所谓，他其实没什么胃，只是忽然不想再一个人回冷冷清清的租屋。此时此刻，跟谁待在一起都行，只要别再独自一人。一酒气的霍总反而承担了那个“照顾者”的角，他全程清醒、贴，仿佛江礼才是喝醉的那位。虽然刚吐槽过霍总不会安人，但江礼还是安安静静地，听着霍慕东给他分析利弊，帮他展望未来，最后笃定地得结论：这个世界上，一定会有很多人你。“包括我。”“江礼会拥有很多。”——这两句是藏在心里没说来的话。江礼没听到那两句甜言语，但心已经好了不少，甚至对之前的绪波动有些懊恼，“今天谢谢你啊。我也不知今晚是怎么了。”霍慕东：“每个人都有在意的事，正常。”最后江礼持买了单，两人在餐厅门分别，各自回家。今天这顿饭，无关风月，只有笨拙的关心，反而让江礼到放松，尤其最后成功买到单，把他的愉悦推向峰。霍慕东竟然接受了他请客。江礼觉到霍慕东在悄悄改变，两人之间的关系逐渐向“平等”靠拢。不过，这微妙的觉不足为外人，江礼不愿放任自己想，怀着复杂的心，踏了残存晚峰余韵的、闹的地铁站。江雄杰夫妇接到派所合调查的通知是四天之后的事，接着他们就收到了法院传票。两夫妻哪里见过这阵仗，完全被吓傻了，被分开询问的时候，庄贤惠持说是一个不认识的女人送养的，而一向以一家之主自诩的江雄杰反而被吓得吐一实话，可惜他也不认识那个外地女人，留小婴儿江礼之后，就没了联系。两人毕竟不是人贩，现在证据也不足，笔录完之后就给放了回去。

    可他们回到家，惊吓褪去，就只剩愤怒，俩人不约而同地把矛指向江礼。“一定是他报警！”“这小兔崽翅膀了，敢让警察来抓爸妈！”“我们把他养大，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他就这么对待咱们？”“他怎么知的？这么多年过去，谁告诉他的？”两夫妻不敢跟警察叫嚣，却敢为难“柿”，在他们里，江礼一直都是那个一掌就能打哭的小男孩，很好拿。再次给江礼打电话，发现被拉黑之后，两人就找去了他的租屋。彼时江礼正抱着数位板活，忽然听到敲门，还以为是快递，但数位板的线、耳机线、电脑充电线全都连成一团，像张网一样，把拖鞋和一条胳膊缠住。通常快递员象征敲一门就会把包裹放门，自行离开，江礼便没着急，慢吞吞地解数据线们，可过了一会儿，敲门就变成了砸门，江礼终于意识到事不对劲。他没敢声，蹑手蹑脚地踱到门，透过猫看到两张因为离得很近而放大的脸时，心都加速了。不怪江礼反应大，这对夫妻给他带来太多童年影，至今看见他们愤怒的表，江礼还是觉pi一阵发凉，意识把都绷了。“江礼！来！”“小白儿狼！来！”“敢报警不敢开门？你个怂！”“江礼！我知你在家，赶开门！”江礼：“……”不知怎么，这句威胁让他想起某暑期档电视剧里的经典台词“傅文佩，别躲在里边不声，我知你在家，有本事你开门呐！1”。这片段后来被搬到互联网上，成鬼畜小视频，非常搞笑。江礼忽然就放松来，甚至有想笑。是啊，现在他大了，江雄杰的带也不到他的pi上。——他连门都不会给他们开。谁说碰才是男汉？了这么多年社畜，江礼早就被淬炼如同老油条般的灵魂，他信奉的是好汉不吃前亏，丝毫不介意被骂怂。江礼慢吞吞地挪回小客厅，翻箱倒柜找他的降噪耳机，上，继续活。可惜这破耳机并不怎么降噪（32块还包邮你还真能指望它降噪吗？），江礼还是能听到门外森晚整的骂声，以及后来更凶的吼声：“吵吵吵，吵什么呢？啊？有没有素质？！”是个老年男人的声音，气十足，气势汹汹。“孩睡觉都给你们吵醒了。”这是年轻女人的声音。“我们找我儿。”“少他妈跟我这儿编瞎话，儿能报警抓你们？你俩骂什么我们都听见了，骂他妈半小时了，别人不休息吗？现在，上，！”“这是上班时间，你们找儿得去单位找啊。”门外终于安静了，只余“你们两个老登早晚被警察抓去坐牢”的诅咒。江礼却不太相信他们真能被抓去坐牢，这些日他查了很多资料，拐卖案里的“买家”，很少有被判刑的，只要没有待儿童的充分证据，即便付了钱，买家的行为也大概率被认定为民间送养，最多遭受德上的谴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