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于春冰 - 第34章

    送纸的张文瑞喜不自胜，风风火火地回到家，冲着娘喊：“叫乡亲们尽快纸吧，这纸不愁卖了！”大雪化的差不多了，宋檀挑一个好天气去了。他先去了琼台别院，自姚黄纸的事传开后，结宋檀的人就更多了，他们没有邓云那样的门路，东西多半都送到了琼台别院。别院的事十分能，早就将各家送来的东西检查过，分别登记造册。宋檀摸着厚厚一匝单，心想世上还是贪官多啊。这些东西，宣睢允许宋檀收着，宋檀暂时没有什么要用的地方，仍将它们放在别院，只分别准备了一些礼送给箐云箐兰，邓云和六安。事见他在找女人用的首饰，便捧来一个盒，盒用白绒布衬，上面放着一件珍珠衫。这一件衫用大小不等的珍珠穿成，两个银环镶嵌宝石，应该是带在手腕的位置。最面一圈腰链，是米粒那么大的珍珠缠了两圈。这件东西古里古怪，说首饰不像首饰，说衣服不像衣服。宋檀想起邓云给他穿过的一件珍珠袍，同样是在这琼台别院，宣睢以那样冰冷的目光审视他。陛是不喜珍珠呢，还是不喜红衣服呢？宋檀暂时还没摸明白，叫事收了这件珍珠衫，先不要拿来了。理完了琼台别院的事，宋檀换了衣服门，去找沈籍。沈籍家住的偏，宋檀从车上来，狐裘将自己裹得地。他去敲沈籍的门，许久也不见有人开门。邻居被他惊动，告诉他沈籍门了。他的朋友邀他游，去的是堆雪楼。宋檀只好又转去堆雪楼。堆雪楼门用冰了一溜儿八个冰雕盆景，晶莹剔透的，来往的人不免多看两。宋檀觉得这个还怪有趣的，凑上去仔细瞅了两，因为天晴，冰已经在化，一些细节看不大清了。楼里忽然传来一很大的砸东西的声音，宋檀吓了一，里面的人慌里慌张的往外跑，宋檀挤着往里面去。只见楼上站了一群人，衣着华贵，神态嚣张，被他们围在里面的正是沈籍和魏乔。那群纨绔弟，为首的那个叫冯新翰，是淑妃的娘家弟弟。他今日带着一群狐朋狗友来堆雪楼吃酒，正碰上魏乔，言语间不不净的。魏乔不是任打不还手的人，文人的嘴一向还更毒些，就这样起了冲突。魏乔如今也算是个能人了，半年来连升三级，从不的小吏成了正经的吏七品官。大家都知魏乔背后的靠山是宋檀，对他的升迁速度也都见怪不怪了。魏乔边还站着沈籍，沈籍穿的朴素，冯新翰压不认识他，以为他是魏乔的寒酸同窗。宋檀在底听人说明白了来龙去脉，见上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他忙起呵住：“住手！”楼上的人都往楼看，宋檀缓步上楼，“这不是冯家小国舅吗，许久不见，一向可好啊。”

    冯新翰眯着睛看着宋檀，“哟，我说是谁，原来是魏乔的主来了，怪不得你敢这么横，有靠山就是不一样。”宋檀拢着狐裘，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站住脚，“魏乔是朝廷官员，殴打朝廷命官可是不小的罪责。”冯新翰嗤笑一声，“我就是打了，你能拿我怎么样？”宋檀淡淡地看了他两，还没说话，东厂的番顷刻间就围上了整个二楼。东厂是什么样的名声呢？楼看闹的全都跪在一边瑟瑟发抖，掌柜的心里呜呼哀哉，心想怕是难逃一死。看见东厂番，冯新翰的酒大约醒了几分，但他还是很嚣张，“你想拿我？你凭什么拿我！”京城不是讲理的地方，是讲权势的地方，冯新翰方才以权势压魏乔，这会儿却又不明白了。宋檀只是抬了抬，东厂番立刻上前，从冯新翰连带他跟着的那些朋友全都押走了，他要叫喊，被人一招卸了，叫不来了。人都走净了，魏乔心有余悸地来谢。宋檀与他寒暄了两句，目光落在他后的沈籍上。沈籍微微低着，不知在想什么，在察觉宋檀看他时，才开：“仗势欺人不好。”魏乔怕沈籍得罪了宋檀，一直对他使。宋檀却被他这一句话说的低去，：“我只是吓吓他。”魏乔见两人这般模样，打圆场：“宋大人也是为了给咱们两个解围啊。”沈籍没见宋檀之前有很多话想跟他说，但是见了面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现在站在沈籍面前，穿着华贵的云锦和狐裘，不仅不再任人宰割，手上也有了能保护自己的权利。对于宋檀来讲，沈籍实在无法说这是件坏事。“外面，你趁早回去吧。”沈籍最后只是这样说。“我，我是给你送东西来的。”宋檀让人把他准备好的盒拿上来，那锦盒里放了六刀纸，同样是旧例束脩的一分。“这是我家乡的纸，叫姚黄纸。”沈籍往锦盒里看了一，：“姚黄是第一，这些纸也的确名不虚传。”宋檀被夸奖了，心里压着的大石稍微松了一，两人面面相觑，实在无话可说，宋檀只好告辞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宋檀与沈籍见面的时候，心里全然没有从前的轻松和欣喜。他想见沈籍，却又觉得实在难以面对沈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