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小鲜（科举） - 大国小鲜（科举） 第102

    东西俱都分成四份，一份留着秦放鹤和自己用，一份北上托人送回清河府给翠苗娘儿俩，另一份带回京城，由齐家铺面里经验丰富的老人送回老家给二老。剩的一份，以作四打人之用。齐振业到?买这些东西，便?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前儿还有家里买卖的学私底来问?，要不要搭伙南货北卖。齐振业是个财的，也?曾想过什么?时候自己立起来，给家里挣钱。可这回，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脑确实不如秦放鹤和孔姿清等?人好使，却也?不是傻。为什么?这些人早不来问?，晚不来问?，偏偏等?着董阁老升官了，才来问?？还不是看自己和归亲若兄弟，同同，想着借光！若自己应了，那些人 南（六）秦放鹤和汪淙这边人多，便挑了最大的画舫来?租，临时多几个人上来也无妨。两?边船停稳，间搭了一尺半宽的渡板。刘兴玮虽非南人，然在?杭州待了几年?，也渐渐习得上功夫，当不用人扶，自己稳稳当当挪过来。众人再次见礼，请他上座。刘兴玮却不急着坐，反倒先一派熟稔地同汪淙打招呼，亲昵：“前儿我还在外见着你新写的文章了，果然又有，倒不是我背后论汪公短，只凤清于老凤声，也是有其父必有其……”他年?纪还要?比汪扶风大些，若对方没有董师父，一早便要?称世侄，如今实在?不敢攀，还算收敛了。汪淙岂能觉察不他的亲近之意，便也顺势笑：“大人谬赞了，如今我在?府学，但有所得，无一不是先生们的教导，岂敢沾沾自喜？”顿了顿又：“往日我同家里书信往来?，提及大人执政有方，连父亲也曾说过的，天这许多府学，鲜有如杭州这边兴旺的，此?乃大人的仁心。”江南文风兴盛，古已有之，但刘兴玮确实在?本地任职，这份功劳安在?他上，虽不名正?，也算言顺。刘兴玮听了，果然喜，“惭愧惭愧，实在?惭愧……”他是个混惯场合的，知汪淙这些话只好听一半信一半，但对方既然当众这么说了，至少能证明，汪扶风对自己没有恶意。很好！略略寒暄几句，刘兴玮又细细看秦放鹤，“这位便是汪公足？”秦放鹤是举人，也算半个官，只原本二人初见，刘兴玮又是四品，郑重?些才好，可不等他弯腰去作揖，就被一把搀住。“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呐！”刘兴玮顺势抓住他的胳膊，好似看什?么活宝贝，赞了又赞，赞不绝，“我虽远在?杭州，却也听过你连四元的名，当真气势如虹。也看过选本文章，难得还这样小，更是罕见。如今拜在?汪公门，师徒二人相得益彰，来?日必要?同列朝堂，成就一段佳话呀。”这就是那个得了董阁老青的少年?郎，果然俊秀，难得眸正?神清，光灵活，一看就是个有心计的。这孩好啊。倘或是自己的弟，就更好了……唉！秦放鹤顺势谦虚几句，复又请他上座。刘兴玮推让一回，到底坐了，又亲叫他和汪淙坐在?两?侧，这才去看在?场其?余学。

    今日刘兴玮追过来?，既有私心杂念，也不乏世公理，实在?是这船上聚集的，多有杭州良才，只怕一届的举人，便要?从这里了。政绩，都是他活生生的政绩！他又着几个有印象的问?了，细细评一回。“我来?得突然，还没问?过你们在?什?么呢。”为表平易近人，他甚至连“本官”都不说了。今日的发起人便笑着说要?将方才的联句汇成本，刘兴玮听了，也起了兴致，“这个主意好。只是若单有联句，终究单薄，恐难成册，不如你们各自再拟一篇好文章来?，一并刻了，本官也讨人嫌凑个趣儿，作一篇荐词上去。如此?，岂不齐全?？”江南文风兴盛，三岁顽童都会?念几句“人之初，本善”，各科举有关的书本俱都好卖。就拿之前秦放鹤和齐振业待过的清河府来?说吧，若那里县学的本只能卖五百册，那么杭州起码一千五百册起！再有知府大人亲自推动，这个数字至少还能翻一番。在?场都是科举过的，知扬名的好，且卖了本又能分钱，自然多多益善，也都应了。于是当场有人铺纸研磨，刘兴玮也不矫，亲自洗了手，蘸足墨，想着一路走来?看到的湖景，狠写了一篇短颂。又从腰间鱼戏莲叶荷包掏私人血印章，盖了藕丝胶泥，晾后命人拿去刊刻。秦放鹤等人便都称颂他一笔好字，力透纸背。这倒不全?然是奉承话。但凡正?经科举场上来?的官儿，哪个不是一笔好字？刘兴玮果然得意，兴致上来?，还写了几个斗方送人。有胆大的学，还亲自斟了酒来?敬，刘兴玮都很给面地接了。略吃了几盏荷酒，刘兴玮见日上正?，便对众人和颜悦：“半日我还有公务，不便久留，你们继续文会?即可。”又向秦放鹤和汪淙说：“既如此?，你们只作诗，再各自一篇文章来?，回一发汇总了，都到衙门上去，我亲自与?你们盯着刻成本。”众人便都说好，又目送他沿着渡板回到来?时的画舫。刘兴玮一走，船舱便倍加闹起来?。众人七嘴八讨论起稍后的选本来?，打定了主意要?一鸣惊人；也有捧着刘兴玮亲笔书写的斗方鉴赏的，不一而足。并非人人都如秦放鹤和汪淙这般有个好师门、好，那么能在?知府大人跟前脸，便是意外?之喜，于日后仕途有益，故而十?分重?视。这些事，秦放鹤和汪淙不好话，留他们在?当议，自己则挪到船尾，取些鱼引来?锦鲤争抢，又低声说些私密话。话题也不知怎么绕回到初见那日，汪淙就笑得促狭，“其?实我当日便瞧你的踟蹰。”小小一个漂亮少年?杵在?那里，满肚心儿也不便施展，还不动声地试探呢。自己说要?拉他吃酒时，睛都睁大了……怪有趣的。回想当日，秦放鹤也跟着笑起来?，难得与?人推心置腹，“你不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之腹就好，实在?是来?之前，我曾于董府见过那位董二爷。”一说董苍，汪淙就什?么都明白了，伏在?船舷上狠狠笑了一场。笑完了，他顺势伸手往河里摘了一片小巧荷叶，先就着船上清洗净，然后以荷叶作盏，吃了一杯薄酒。“依我之见，他的心实在?不甚宽广，官场艰险，你我虽未也已窥得一二，最是独木难支。我父母只我一个儿，虽有旁支，然他们自有本家兄弟，终究隔了一层，可信，却不可全?信……”便如董苍，即便外?人再如何?非议，可他有个好爹，也有好哥哥好，来?日只要?不犯大错，这几个人足可保他一世安宁。这就是血脉的力量。若能有个亲兄弟，自然最好，可汪淙冷瞧着父母的年?岁，想再有也是艰难。况且此?事本是天意，纵然有了，兄弟俩相差近二十?岁，来?日只怕也帮不上甚么。故而许久之前，汪淙就盼着父亲能收徒，最好收个聪明的，大家也好相互扶持。“如今看来?，老天待我不薄，竟都准了。”汪淙笑，又自斟自饮吃一杯，“改日，我当往城外?还愿去。”说完，秦放鹤也笑了。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风一，云彩都散成一缕一缕棉絮也似，一亮闪闪的日来?。明亮的光洒在?面上，随波漾，碎银似的晃，晃得汪淙有些醉了，歪在?一旁迷糊起来?。秦放鹤也有些累了，也摘了一片老大的荷叶，甩净里残存的雨，斗笠似的往脸上一扣，又清新又凉快。船夫寻了一树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