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 - 第83章

    李迎拍了拍常景明肩膀，一言不发，往外走了。明天大队就要继续踏上转移旅程了，今夜几乎所有人都早早睡。李迎沿着山脚一直往外走，三三两两的睡袋挤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把自己保护起来的茧。常景明的话他不是没听心里，他李迎也不是自大，觉得这整个亚洲军区除了自己再没有其他人能担此大任。或许也是自大吧，李迎有些自嘲地想，他毫无知觉，毫无目的，但停脚步的时候恰好到了那染低温病毒老者的衣冠冢。听说老人的女儿女婿醒过来后哭喊着要杀了李迎，痛骂李迎是个杀人凶手，折腾来好大的动静。几个哨兵才住他们，闹腾了几个小时，这才接受他们两个平民本不是哨兵们的对手，也杀不了李迎，最后只能哭着跪到在这衣冠冢前。能看来女人是极其孝顺的，这么厚实的羽绒服不穿在上，而是挂在了衣冠冢上。李迎冷看着，知这不单单是孝顺，更是对所有人说他李迎是个杀人凶手。午辽星余找他，李迎说自己毫无波动，现在是晚上，李迎站在这里，看起来确实是毫无波动的模样。他脸上没什么动容的神，眉往垂，却显得有些悲悯，好似神明看向自己的民，明白自己无力救之于火。他忽然想起秦远的葬礼。那时关于秦远的死尚且是一个谜，一队所有人缄不言，新人类们众说纷纭，有的人猜他是为了救一个旧人类而死，有的人说他是老了，打不过变异兽了，还有的人说是温室派给秦远使了绊，害他死了。李迎不太关心自己这位老战友是怎么死的，总之他是死了。人死不能复生，死后能求一个安宁也算是最好的归宿，就算有了一个真相来又如何呢？他去秦远的葬礼，这位温室 向导素转移队伍再次启程，这一走又是茫茫无尽。怨声载少了些，所有人都该接受了这个事实，温室外的世界就是这样的。他们上再也没有五个昼夜不息的恒温灯，每天睡觉之前天空是黑的，睁开睛天空仍然是黑的。

    脚上的泡和冻疮起来，抹了药又愈合，反反复复，这一条路都得这么走。接受了这个现实之后才有心力去看自己到底在哪儿。积雪、冰河、枯木，这是温室的平民们从未见过的景象，辽阔无边的灰黑，就连白茫茫的雪都因为永夜而染上了黑。有时候天上还会雪，落在衣服上是一个个规整的小六角星，看着竟然还有一丝可漂亮。小茹牵着常景明的手，今天是常景明负责带这边的队伍。别的小孩儿见了哨兵向导们都避着走，他们从小在向日葵班大，教他们知识和负责他们生活都是哨兵向导们，可那些人从来都是冷着脸，不会对他们笑。小茹不一样，她从小跟着柳悦住在哨兵塔，有空就黏着辽星余、去三队玩。常景明抓着小茹的手，听见小女孩稚又充满期待的声音：“常将军，今天休息的时候我可以堆一个雪人吗？”常景明低看她：“当然可以。”小茹笑起来：“太好了！”虽然话这么说了，可常景明知休息是一件还远的事，小朋友不知，心里只想着休息就能堆雪人玩了。后来小茹明显跟不上队伍的速度，常景明想把小姑娘抱起来，一回看见远还有一队跟小茹差不多大的孩都在自己走。他蹲来：“小茹，再持一会儿好不好？再持一会儿才可以休息，到时候就能堆雪人了。”小茹用力：“好！”宗颜的脚受伤了，今天一直坐着资车。他也是倒霉的，也是生了冻疮，后来伤越来越扩散开。贺英卓度张，生怕宗颜也染了低温病毒，给他上了厚厚的药，可还是没有好转。叫来辽星余看，辽星余不懂看病的事，只看着贺英卓满大汗张的模样，皱着眉问宗颜现在觉怎么样。宗颜这人，走累了就得哎呦喂地叫唤，吃不饱就蔫耷脑地不愿意活。这会儿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没事，不用担心我，不就是个冻疮吗。”夏无跟着一起张，当初贺英卓被雪猿挠成那样，一直发烧，她吓得吃不好饭也睡不好觉，哭得不成样，她再也不想经受那害怕了，一个劲儿地问宗颜：“你真的没发烧吗？饿不饿，我早上没吃东西，还有些饼你要不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