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 - 第57章

    林双绛说不定早就死了，她一个手无寸铁的b级向导，有了变异丧尸的军区医院。已经过去两个多周了，没有，没有武，外面是零几十度的低温和各各样她见都没见过的变异兽，她怎么可能活来？费连恨自己，他此时此刻才知自己的胆小懦弱，他以为他有多么林双绛，为了她这么多天魂不守舍；费连也恨温室，恨温室那么轻易地就违背诺言，那么轻易地放弃掉了军区医院，那里面的都是救过大家命的医生。他恨到最后，不知恨什么好了，只坐着哭，说不来一句话。“我不太明白。”辽星余看着站在台之上的那个费连，那个费连笑得虚与委蛇，心里想的只有权力和斗争。他和李迎说的这个费连太不相同，“如果他真的经历过这事，为什么不支持‘旧人类收容计划’，现在他有足够的能力，他可以救很多人。”“你说这些话的时候真的可的。”李迎却没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话，听得辽星余红了耳。他完全不知李迎为什么这么说，脑里一堆七八糟的想法也烟消云散，磕磕地“嗯？”一声，问，“有……吗？”李迎说：“你能这么问，是因为这个逻辑在你心里是天然的。但世界上的人想法很多，各不相同。他曾经有救林双绛的机会，是他亲手放弃的，恨自己，也恨温室，我其实觉得他已经有些反人类了。”李迎半开玩笑地总结。辽星余懵懵懂懂地，顺着李迎的话想，费连曾经有救林双绛的机会，是他自己放弃的。他没有救回来自己的妻，所以……所以他也不想任何人救回来他们的“妻”。辽星余竟然被这想法惊了一冷汗，这世上真有这人吗？他从小在温室大，接到的善恶有限。在他印象里，新人类是自私的，但这自私是应环境产生的合理的自私。辽星余意识看李迎，李迎正望着费连，神里满是冰冷的戏谑。 真正的叛徒温室的这段往事少有人知，那时候的费连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哨兵，上甚至连像样的军功都没有。没人在意谁失去了妻，谁在温室里跪着哭了一天一夜。费连又是怎么带着仇恨一步一步爬上来，这些也没人知。当年温室哨兵塔独大，政府层几乎全都是哨兵，自然而然，温室的政治权力在哨兵塔手里。秦远就是那时候当任的武装一队队，是上届的哨兵塔统帅亲手挑选的，却没想到秦远上任之后没过太时间就提了“旧人类收容计划”。“温室派”和“家园派”初步有了理念分歧，正是因为哨兵塔掌控了所有的权力，这才现了秦远收容回来的旧人类被待的事件。

    辽星余知的事从这里便可以衔接上了，后来是成骁杀了那几个哨兵，叛逃温室。以此为引，向导塔为首提权力分散，费连上位，建立以“金乌”为枢的心塔。温室看似平静了几年，实则一直暗涌动。只要有人在的地方，权力和利益是永恒不变的主题，哪怕是在这个人类几乎走到灭亡的末世。这令辽星余唏嘘，他向来知温室权力纷争，却不知这纷争从始至终，从来没有停止过。“所以秦远默许成骁建立南方基地，当时南方基地初见形的时候他帮了很多忙。费连费尽心机爬上了哨兵塔统帅的位置，他对温室的统治是带着很复杂的恨的，温室的结局……”李迎放轻了声音，最后还是说来四个字，“只有灭亡。”而另一边，唐岩祁看着费连摇摇，他悲哀又无奈，仿佛和辽星余有一样的困惑。费连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呢？唐岩祁的声音几近沧桑：“十年了，费连。我已经几乎十年没有从向导塔来了，我知你恨我。曾经你求我派兵去救你妻，你恨我拒绝，可你有没有想过，当时向导塔无权调动武装，我又何来的能力答应你呢？”“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事到如今，那些旧事我早就忘了。”费连冷冷回答，他的笑已经不见了。“若你真是忘了，又何必造就今天的局面？人类已经走到了命攸关之时，难要让地球上的所有人为林双绛陪葬吗？”“你怎么敢！”费连忽而瞪大双，他猛地将手杖砸向地面，竟然把地面砸一个不太明显的凹坑。费连止不住颤抖，他往前踏了一步，声音也跟着颤抖，“你怎么敢提起她的名字！唐岩祁，我告诉你，你，你们，你们全都不提她的名字！她……你又怎么会知她当年经历了什么，她只是一个b级向导！你们政府声声把人类命运挂在嘴边，真的有人需要你们拯救的时候又毫无作为，可笑！”“可笑！”费连低低笑了两声，他转过去，神落在方才被他吓到的彭小溪上。彭小溪今年二十多岁的模样，当年的林双绛就是这么大，她才二十二岁，放在旧世界只是一个学生而已，却因为突如其来的末世被从医学院调来，一步步到了前线战地医院。费连伸手，缓慢地摸上了彭小溪的，柔声问她：“你害怕吗？如果是你孤零零地被扔在了外面，军队放弃你了，留你自生自灭，你会害怕吗？”彭小溪抖如糠筛，她没见过这样的费连，对费连所说的况也同样恐惧。她经历过这样的事，是……是秦远救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