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与早晨的周记 - 第五章

    在一篇周记，她更放松了，虽然她还不打算向老师说任何秘密，但她已有把他当成知心友的准备。纵使老师拒绝，她还是要把他当成朋友，她惟一的真心朋友。她决定了要这么。老师：你到过三藩市没有？那是一个漂亮的地方，光很好，很多公园、树木，也有一幢很漂亮的教堂，名字是圣彼得与保罗大教堂，玛丽莲梦当年就在那儿拍婚纱照。其实我很少外，我十一岁便来香港居住，十一岁之前的三藩市，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地方，但觉，却十分好、有一年学校旅行，地是三藩市郊外的满布，我一直都记住那漂亮，很了不起的，一天一地都是那壮观。藤上吊着，走在藤抬起来，就有在伊甸园的幻觉。上有果实，边手边也有果实，你会以为上左右也有唾手可得的，这觉真好。或许我最适合当农夫，农夫一屋都农作。我最挂念三藩市的是那南瓜味雪糕。以往每逢生日，父母也带我去餐厅品尝，那味，是很成人的。你会不会取芙我？小孩认定一雪糕的味很成人。但的确，那味不是人工化的，也不是儿童化的，是活生生的南瓜味，只不过是冰冻了，加了忌廉味，唔非常可。老师，你去过多少个地方生活？如果你喜那个地方，你便会连在那个地方所受过的哀痛都冲淡掉。那是个好地方，不因为人的过错而减低那地方的。但当然，留在香港生活很好，我也不想回去三藩市，加柔r。da摸nchiu习惯在晚上才看学生的周记。十五、六岁的女孩，距离成熟还很远，周记记录的不外是日常生活的小事，电视节目、同学间的是非、行的玩意，基本上，用心写的很少，有心事，都与同学倾诉，不会向老师坦白。乐加柔写的周记比其他同学的用心，虽然不见得引人人胜，但已是令老师留刻印象的一篇。每一次，当他翻开她的周记簿，他都有期待，他知，她有事要说。她总写着好的事，但字里行间却又久不久有那不快乐的暗示。上次那篇周记，她说着神上的无助，他鼓励她告诉他，她今次却说三藩市的风景。然现在他的宿舍门前，她对他说：“你一毕业便要离开！”他不明白，他说：“母亲，我们等了这些年无非是等这一天，我独立了可以养活你，我们会有好日过。”母亲却突然涌上满的泪，对儿说：“他不会想你回来，别以为他一直供书教学就当你是儿，他始终当你是外人，你回来了，我们两母也不会好。”说后，母亲一直哭去。有些话，他实在太想太想对母亲说，譬如是，纵然全上也是她一手成的伤痕，但他的心，半分怨意也没有，他相信母亲只是为他好，而他所要的是，令这个苦命的女人幸福。但他不会说来，说了，母亲只会哭得更狠。不如照母亲的话去吧，她想怎样也依她的。于是他说“好吧，我毕业后到外国生活，如果你需要我，你只要告诉我。”在母亲未说回应的话之时，宿舍窗外有一双鸟儿飞过，鸟儿拍动了翅膀。声音很响，母亲忽然从椅上弹起来，尖叫一声，然后双手住心，不停叫着：“是什么？是什么？吓死我了！”他不忍心看着母亲的惊悸，于是他连忙扑过去抱住母亲，频频说着：“只是一只鸟只是一只鸟”母亲一直着大气，而他的心好难受。为了全心全意着母亲保护母亲，他没有与任何女发生友之外的，纵有也着不显示来，他实在分不心去别的女人。当初，为了离开国，他的心难过得很，他放不心。但来了香港之后，他又快乐起来，在另一个环境，他反而有重生的自在。在这休养生息的心态过了一年，便遇上乐加柔了，从滴滴，他知这个女孩有与他亲近的地方，如果他是个隐藏的人，她也会是。母亲那既却凄苦的脸不在前，母亲的哭泣不在耳边，他便把心力腾来，帮助另外的人。她究竟是否有困难？他很想帮助她。他在她的周记簿写：我从没去过三藩市，但我却在国多个省份停留过，我的童年，过得颠沛离。现在我回想起，却又数不那些省份有什么好，我能记着的，是人苦难的脸。我的心，有那些脸孔哭泣的影。看来，我没有你那么幸运，你在那个地方有不快乐的回忆，却又无损你对那方的。但有一，我与你一样，我但愿，永远留在香港。这儿令我自由。老师写完，便躺到床上去，他喝了酒。忽然他想上睡去，但觉有天旋地转，是不是又要来了？对啊，那从间而来的小神仙，又要探望他了。小神仙哼着从丛带来的歌，安他，赐他力量。别取笑他作为成年人也看到小神仙，那是拯救他灵魂的使者，他们复杂却又单纯，似人但又不是人，他们比人超，他们了解人的苦难，给痛苦带来无阻的怜悯。传说，只有纯真的儿童才看到间的小神仙，但他已不是儿童了，小神仙也如此善待他。这实在很幸运。那歌又传来了，尖而轻，温柔顺和，是带着香和甜的歌声。“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本来已醉在歌声眯起了，睛只有一线隙微张，却看到有飞溅的滴飘过，那是仙啊，有着少女的形态。地是所有源的创造者，带给人类活着的灵，也引领人类走向仙界的峰。那至善至，是所有生命的渴望，滋着涸的灵魂，跟随她，生命便有希望。然后又飞来sylph，那自我燃亮的小神仙，她的发她的翅膀她的躯像把烧不尽的火焰，光芒由她散发，照亮了四周。她拍动着烟似的翅膀，飞舞在他的前。转了个姿势，原本的烟便变成火焰，红的火向上飞，他连忙把一缩，她便笑了，笑声把火上弹着，艳而丽。后来，连ara也现，她是命运仙女，由转的河和温柔的土壤生来，透明的翅膀伸得很，面容和略瘦的形呈现微透的蓝，时而微笑时而衰愁，就如所有生命的命运。她只是定定的望着他。忽然，他悲哀了。他问：“你又为人我命运安排了什么？”她再凝视他的睛，不久，他便人睡了。一睡熟便有梦。是一个少女的背，抵挡着黑暗，她穿着校服，垂在书写。他在梦一直只站在她后，他看着她在写呀写，既不见她的脸，也不闻她的声音，但那就是她。他知。写着写着，她的背影微微抖动，他知，她哭了。为什么哭？她没回答他，一直抖动着纤瘦的背。他非常非常之哀伤。他为了她的命运，也为了自己的。仍在梦。但他明白了命运仙女的凝视，她把少女的命运付了他。屏息静气了一秒，他决定接受。也就安然睡去，沉睡之，有一个蕴大意义的微笑。加柔收到周记看到老师给她的说话后，一看而知，老师自己也有说不的惨痛。她合上了周记，在班房发了一阵呆。她怀疑这世界上所有人最少也有两副面孔，一副用来见人，另外一副，只留给自己和一个特别的人。又抑或，全世界也可以把痛与哭都放到脸上，只是她与老师这么不幸运。老师在若无其事地讲解listeng考试的要诀，她望着她的老师，就那样怜起来。他是一个大男人，却令她觉得，非怜他不可。之后一连几天，她也在想着好不好在一篇周记向老师试探他的事。然而，加柔没料到的是，即将发生事的是她。某天放学回家，告诉她：“加柔，两星期后父亲来探望你。”她放书包，定了定神，回问：“母亲也来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