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驹奔腾 - 第80章

    他像个小大人似的，摆起架教育辛戎，不想的事就不，你要晓得怎么拒绝，要用很大很响亮的声音说“不”。

    辛戎迟疑了一，问，那我是个男孩，以后都不剪发了，留成发，会不会很奇怪。

    他大喇喇回，有什么奇怪的，发了，我给你编辫呗。

    辛戎诧异了两秒，然后捂着嘴偷摸笑起来，你妈成天挂在嘴边，说你是野猴，在泥地里大的，原来还懂编辫呀。

    他知这是被嘲了，不服，去挠辛戎的。辛戎被他挠得一边哧哧地笑，一边求饶。

    闹够了，他们牵着手，也不知接来要往哪去，顺着脚底的路，左拐右拐，不知怎地，步行到了海边教堂。

    教堂后院的那棵树，生得正茂盛。他骨碌骨碌爬上树，再俯，捞辛戎上来。

    爬到端，可以看见远的海，树枝壮，驮着两人。海面宽阔，地平线像一条白练，发着亮，还有船的鸣笛声。辛戎指着其一艘船说，我是乘这艘船来的，总有一天，我也会乘这艘船走。这语气有些老成，完全不像一个懵懂的孩。

    他看见辛戎脸上暗了暗，心里变得极为别扭，说，走，走，别看了，别看了。

    两人一爬树，走一段路，辛戎突然像被什么引了，回瞅着树，恋恋不舍的模样。他喊了辛戎一声，辛戎没理会。他又开始烦躁，对那棵树也憎恶了起来。他伸手，去扒拉辛戎衣袖，辛戎偏了，他的手就掉在空。他不由着急起来，生怕辛戎不肯走了，有些负气意思，狠声喊，你走不走！你到底走不走！

    就这样，他把自己喊醒了。

    他捂住脸，怅然若失了半天，一时分不清，刚刚的究竟是个梦，还是真实的记忆呢。

    渐渐地，他回想起来，那棵树，因为生发达，影响到了教堂的地基和墙安全，被挖断，销毁了。那时，他跟着大人们一，一样地埋活，刨土、砍树，指甲都秃了。

    作者有话说:

    关于画家 贝莱米格的形象，是有借鉴真实人，德国伪画大师贝特莱奇。不同地是，贝特莱奇是和妻同合污一起卖掉画，仿造的都是从未现在名家目录里，相当于借着名家的名义，编造了一副名家本没画的画，再被鉴定为“真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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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9年 香港尖沙咀

    阿吉第一次见申豪，是在五月，福临门酒楼的婚宴上。他并不认识新郎新娘，是被辛戎带来的，恰好同申豪坐一桌。服务生每上一菜，申豪丝毫不顾旁人光，就伸第一筷，囫囵嘴里。大吃大喝完毕，他心满意足地抹抹嘴，左右张望一，一又变成个贼模样，在新人来敬酒之前，起离席。没料到，刚走到门，忽然被人吵吵嚷嚷扯着领拦。大家就都朝那边看。吵闹，阿吉大概听明白了前因后果。这男人和他一样，本不认识这对新人，可又比自己离谱得多——钻空，没包利是，来蹭吃白。

    就这骗吃骗喝的家伙，你怎么看他的啊，老板。阿吉不服。

    辛戎一歪，半笑不笑，他不行，你行啊？

    阿吉依旧愤愤不平，我看他也不像有什么大本事嘛，有本事还要来蹭人家酒席吃？就算我是个烂仔，也丢不起这个人！

    辛戎用筷敲了他一记，努嘴，示意他上前去解围。

    阿吉一怔，瞪圆睛。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辛戎很夸张地叫起来，哎呀，这不是豪哥嘛，太巧了，好久不见。然后，把阿吉从座位上起来，顺手一推，快把申先生拉过来，喝一杯。

    新娘这时过来搭话，问，温生，这是你朋友？辛戎笃定，却信胡来，朋友，以前的，多年未见了。今天你一喜，我一喜，双喜临门。人喜，事喜，样样喜。新娘捂着嘴，俏地笑起来，随后朝闹剧心摆摆手，意思算了算了，矛盾就此化解。

    辛戎很识趣，将面前空杯倒满，笑举起杯祝福，百年好合，恩恩，只羡鸳鸯不羡仙。说完，一饮而尽。

    申豪扬眉吐气，慢悠悠整理被扯的衣服，原路踱回桌边。神狐疑地将辛戎从上到扫视，过了一会，报以微笑，我大概是失忆了，不记得有过像你这样漂亮的朋友。

    阿吉在旁，脸有些难看。心里谩骂，衰仔，会不会人呐。

    婚礼之后，阿吉与申豪第二次打照面，是七月，在澳玛号游上。98年以前，公海赌博，一向由东方公主号制霸，打响亮广告“只要你有备而来，就可能满载而归”，以招徕顾客。今年，澳玛号横空世，除去赌博外，靠着异国风的激表演噱，嫖赌一条龙齐齐上阵，分走一半港澳、新泰客，渐渐有了分抗礼趋势。

    申豪还是那副大大咧咧模样，仅凭两月，就跟辛戎称兄弟起来，一一个阿莱，唤得亲密无间。为了方便行走江湖，辛戎用起一假份，假名温莱，对外宣称是印尼华商家，因家族投机票失利，家落，遂远走他乡，落港澳讨生活。

    申豪还调侃地叫阿吉矮瓜佬，阿吉愈发看他不顺，但碍于辛戎面，每次只得装模作样笑一笑。

    辛戎曾经告诉阿吉，申豪对于赌博，很有一。阿吉嗤之以鼻，老千嘛。他没跟辛戎混前，在澳门京酒店当门童，对于赌场厮混的各人等，早就见怪不怪，何况一个没名的老千，算什么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