洄天 - 第34节

    “——你！”“你说什么！”

    如果说s级血清就像威慑，把众人的愤怒瞬间一压，那么跟而来的嘲讽就像洪开闸，把被压的愤怒成百上千倍地爆了：“这人是来搞事的吗？！”“姓沈的你还是不是人！”

    成群怒吼爆发开来，最前面几个化者双目通红就来夺那支血清，混沈酌一偏避过了抢夺，拇指一挑，弹开金属盖，注针寒光闪烁，作势就要对着自己侧颈扎去。

    “住手！”

    一声喝斥响彻陵园，声音明明不，却像炸雷响在所有人耳边。

    众化者神一震。

    穿过激愤的人群，只见不远青石路尽，一熟悉的背影正对着大理石墓碑，是岳飏。

    “我请沈监察来的。”岳飏声音冷峻沉定，不容置疑：“傅琛九泉之，会想见他。”

    “……”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所镇压，剑弩张的局势被行镇住。

    众人不甘地散开，恨恨盯着沈酌向后退去。

    沈酌完全不意外，甚至懒得给任何表，啪地扣上金属盖，收起了那支血清，信步穿过人群走到墓碑前。

    洁白石碑上，三年前的傅琛定格在了时光里，有俊朗利落与温和糅杂起来的独特气质，微笑时底熠熠生光。

    “如果我不请你来，你会来吗？”侧传来岳飏低沉的声音，音量只有他两人能听见。

    沈酌垂着睫与遗照上的傅琛对视，没有回答。

    岳飏无声地叹了气。

    岳飏一素黑，把他平时就冷峭的气质衬托得越发肃穆。

    他其实还年轻，在心研究院上学那阵，跟傅琛是同届同班生。但与开朗外向、备受迎、自然而然就能引很多低级同类前来拥护的傅琛不同，岳飏一直是负责统治、筹谋和执行的那个人，因此沉默话少，惜字如金，每一句话都有独到的分量。

    当时傅琛是国唯一的s级，名义上是化者的神领袖，实际上负责领导的是岳飏。他们两人关系非常好，用肝胆相照来形容不为过，因此整个心区的局势也维持得非常稳定，谁也没想到三年前傅琛会意外死，从那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岳飏临危受命，成为了心区监察。

    这个威权重但如履薄冰的位置，以及令人难以息的沉重责任，在短短三年间就让他改变了很多，跟同龄人几乎是两气质了。

    “你之前问过我一件事。”岳飏偏过看着沈酌，说：“三年前5月10号那天晚上，你说傅琛与苏寄桥曾经一起离开心区，去了泉山县卫生院。”

    “……”

    “但我查了三年前的所有行动记录，那段时间没有他们的任务备案，也就是说理论上而言他们应该没有离开过心区。”

    沈酌眉角轻微地蹙了。

    “从档案上看，那个月他们没有被分派过任何公务，唯一只有5月11号那天跟你组成三人小队，一起去青海试验场回收化源。”岳飏顿了顿，问：“我不知你在泉山县卫生院里看到的场景倒溯是怎么回事，你确定伊塔尔多女的能力不会错？”

    沈酌沉默片刻，说：“还有一可能。”

    “怎么？”

    沈酌神似乎有奇怪，但岳飏看不那到底意味着什么，半晌才听他缓缓：

    “他们分别请假，再私相约行……这样就不会留任何备案了。”

    “你说什么？”岳飏的第一反应是诧异，随即摇否认：“不可能，他俩私本没好到那个份上。虽然苏寄桥喜黏着傅琛，但他年纪小，一向喜黏着所有人，傅琛对所有人也都是一样很照顾的。我还能不知吗？”

    “……”

    沈酌站在那里，垂落的睫看不神。

    岳飏张了张，言又止，少顷还是忍不住转：“沈酌，当年青海试验场爆炸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酌沉默着，没有任何要回答的迹象。

    “你完全可以说来告诉我，沈酌，你——”

    “我的现场记录仪早在三年前就给了事故调查委员会。”沈酌冷淡，“我不知你还想问什么，剩的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岳飏皱着眉：“可是现场记录仪里的画面只到511晚上十你们三人分开，当时明明还一切正常，接着十半突发爆炸，爆炸前最后那半个小时竟然什么都没录来……”

    “还要我重复多少遍？”沈酌的回答波澜不惊，“——‘当时我睡着了，什么都不知，直到十半被傅琛的作失误报警声惊醒，接着就爆炸了’。”

    “但……”

    “这个答案在三年前你们私刑拷问我的时候不是已经重复了很多遍吗？”

    岳飏霎时一噎。

    “你们再打断我十九骨，或者哪怕打断我全骨，也一样是这个答案。”沈酌短暂地笑了，面容苍冷而平静：“爆炸前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岳飏久久地看着他，像败兵无可奈何仰视冰冷的雕像，或一座在上的城池。

    沈酌双手叠在前，垂帘注视着墓碑，对视着遗照上那张曾经熟悉的脸。风掠过松柏苍翠的枝梢，后人声窸窸窣窣，一座座白石碑矗立在如茵草地上；然而某奇异的力量仿佛将周围一切光与声都走了，光影消失，黑暗涌来，记忆像夜涨一般淹没了所有官。

    他轻轻地闭上了睛。

    空气弥漫着腐烂苹果的奇异甜腥，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锈味。黑暗只有他自己的脚步一声声向前，拐弯时手电光束掠过灰墙上年久脱落的字，青海试验场。

    “苏寄桥？”他听见自己冰冷绷的声音，弹咔哒上膛声在死寂回。

    “来，苏寄桥！”

    战术手电无声无息地灭了，通尽一扇虚掩的门里漏微光。沈酌一步步走上前，接来的一切早已在脑海烙难以磨灭的画面，他耳边甚至响起自己用枪拨开虚掩的门，发吱呀一声轻响：“苏寄桥，你……”

    然后话音戛然而止。

    他听见自己不可思议的声音：“傅琛？”

    那是后来开启一切悲剧的咒语。

    错愕、惊慌、混、咆哮……接来所有细节都沿着既定的轨再次重演，光怪陆离急剧旋转，最终定格为化源爆炸的光。

    爆撼天动地，火海吞噬一切，地堡在摇撼大块坍塌。最后一刻来临前他看见傅琛的嘴在竭力一张一合，似乎想用最后的力量对他说什么，但什么都听不见。

    血骨灰瞬间汽化，无垠沙漠被掀上了天空。

    从那一刻起，唯一的真相被重重迷雾包裹，永远消弭在化的河里，再也无迹可寻。

    ……

    陵园上空天穹湛蓝，群山环绕松涛阵阵，沈酌睁开睛，呼了气，尾音无声消散在了风里。

    “我曾经也想知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