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登科（1V1古言） - 殿中策

    天边晨曦初，云朵被染成了茜红，季旷远的苍穹呈现海般的蓝，笼罩着皇苑数百座亭台楼阁。小皇帝在廊央的金台落座，脚踏小玉凳，双臂搭在龙扶手上，趁大臣们行礼时扭了扭，摆正坐姿。他的左右首分别坐着安大公主和薛阁老，一个贵端庄，一个神矍铄，并未设屏风阻挡。“众卿平。”他脆生生地喊了一句，黑溜溜的大睛盯着右前方的楚青崖，努力装一副莫测的模样。楚青崖收回落在大公主上的视线，手持玉笏例行公事地禀报：“启奏陛，臣与薛大人、陈将军率十万轻骑走了一趟乾江省，萧铭手尽是一帮乌合之众，畏惧天威，于君恩，是以不战而降，阵前呼万岁。陈将军现已领了乾江都司指挥使的印信，带兵驻梧州，与薛大人一同查封齐王府，押了乾江省原叁司使，正等朝廷派去的大员上任。萧铭的心腹家眷等人近一百，由新任察使审讯，夏至前将案卷予刑，其有坐死罪者，能赶上本年立秋后行刑。依臣之见，薛大人叁月旬就可带京卫回朝，不丢一兵一卒。”萧泽咧嘴笑：“卿辛苦了，你在外奔波两个月，连过年也不能休息，有你这样的臣，是大燕和朕的福气。你回来得匆忙，朕还没有给你设宴接风，这就让礼好好cao办。”“陛就不问楚阁老为何抛十万人，回来得这般早吗？”一句问话突兀地响起。这女声甚是柔和悦耳，但语气十分尖锐。除了宗室里辈分最的大公主，在这朝堂之上，没有另一人胆敢把矛指向楚青崖这个两朝天的臣。此言一，众臣议论纷纷，有的不满她预朝政，有的惊讶于她与平日截然相反的举动——这名殿早在她父皇在位时，就以温良贤淑闻名于朝野了，自十六岁那年嫁到薛家后，除了为靖武侯求，从来没掺和过朝政。原来她早就对楚阁老心存不满吗？……还是发现了什么让她不得不面表态的秘密？“姑母，楚先生在乾江劝降叛党那日就给朕上了急报，朕是知晓他提早回来的。”萧泽耐心地解释。圈椅上的薛阁老捋着胡看了他一，他顿时想起被教导的话：当天不可以叽里呱啦说一大堆，尤其是为某个大臣的人品辩解，这样会威严扫地，像个没有城府的傻瓜。虽然他觉得自己生来就笨，但不想让人看来，于是指着楚青崖：“楚先生，你和姑母说说吧，她好像误会你了，很是担心朕的安危。”楚青崖转向大公主，神复杂地望着面前这个衣着华贵的女人。须臾后，他垂帘，将笏板放，撩袍跪，依回话的礼数对她磕了叁个。白玉砖质地，他磕得很重，额红了一片，被凉风过，火辣辣地疼。再直脊背时，他已将底的绪用幽的冷意埋藏，淡淡开：“回殿，微臣在乾江遭遇意外，担忧朝发生变故，所以才星夜赶回盛京。我军与叛党对峙时，齐王府的护卫指挥使将故世萧宝渝用一条小船送到江上，在布了埋伏，意图挟持微臣。微臣识破计谋，把萧宝渝夺了过来，但伏兵有个南越人趁我方不备，将他灭了。”他顿了顿，嗓音又冷了叁分，“只可惜，是多此一举。微臣已得知这个南越死士为何混在齐王府卫里，又是何人指使他这样的。此人在阵前杀害萧宝渝，是得了幕后主使命令，微臣斗胆猜测，若阵前宣读的圣旨没要萧宝渝的命，他便充当刽手了结这孩，斩草除；再则萧宝渝一死，他父亲心切，必然痛不生万念俱灰，活着也和死没两样了。微臣只有一事想不通，还望殿解惑。”不等对方让他平，楚青崖便站了起来，往前近一步，扬声：“杀死萧宝渝的箭上挂着一枚南浦翠玉，是他从小在脖上的平安扣。敢问殿，既然肯把这块玉送给您和萧铭的亲生儿，又怎能忍心派您的爪牙一箭穿他的？”犹如晴天降一个霹雳，奉天门前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震惊得说不话来。有的老臣以为自己听错了，满脸茫然，还有的捂住两一翻，被校尉拖去掐人。小皇帝也傻了，把这话在脑倒腾了几遍，呆呆地看着这两人，嘴动了动，不知该说什么好。……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这也太荒谬了！动的爆发就在一瞬间，丹墀沸反盈天，“胡说八”、“大胆放肆”的斥责几冲破云霄，有御史愤怒地扯着嗓叫起来：“陛，他失心疯了，竟这般侮辱大公主！”“污蔑皇亲，其罪当诛！”“目无礼法，世风日……”“是谁敢在御前喧哗！”楚青崖蓦然转，“哗”地一甩袖，声：“为朝官，当严守朝纲，为御史，当纠察罪人，陛还未旨定论，你们就急着钉本官的棺材板？哪位明镜悬的大人是火金睛的，哪位神机妙算的贤才是明察秋毫的，哪位德望重的肱是想踩着本官青史留名的，都站来，本官让你在她边当刀笔先生，一个时辰的朝会让你说个够，朝去刑拿了尚书印，坐在衙门里量本官的刑、断本官的案，有甚捕风捉影的大小事都往案卷上写，如此才不负你们千古芳的清誉！今日本官就当着陛的面肃清叛党，此人便是唆使萧铭造反的罪魁祸首，来人，先将她擒住！”后的玄英鬼影般冲上前，“砰”的一声，未鞘的刀被王总架住，弹指间两人过了几招。御座上的萧泽睁大了睛，又是张又是兴奋，看得聚会神：“你们别打架了！别打！”薛阁老明知楚青崖会在朝堂上发难，却没想到他这么来，撑着一把老骨去护小皇帝，被这孩拉开：“先生，他们武功好厉害，你快躲到朕后面去，怕伤了你。”如此，那两人才双双作罢，沉着脸退回自家主边。“楚青崖，你放肆！”大公主猛地站了起来，“谁敢动本，谁就是谋逆犯上，罪当凌迟！你莫要以为本不知，你从乾江夙夜兼程赶回京师，是要把知晓你世的最后一人除掉，本今日就算在慧光寺念佛，你恐怕也要言巧语让陛一杯鸩酒毒死本！幸亏本诚心礼佛多年，昨夜释迦尼托梦，让本提防你在朝堂上惑君心，所以本才着政的骂名赶来主持大局，你果然捺不住，恶人先告状！”她走台阶，王总跟其后，低不语。

    “萧宝渝之死，明明是齐王见事败，在自尽前弑主。你说本和萧铭行之事，说本杀了自己的亲生儿，说本一介妇人乃叛党之首，何其荒唐，何其毒辣！分明是你意图造反，怕本在陛面前说真相，反咬一。什么南浦翠玉，本一无所知，萧铭贵为亲王，难没有这样的玉，要从本这里拿？”大公主巡视一周，见臣们被楚青崖骂得个个心虚，暗自咬牙，面朝小皇帝，一字一句：“陛，你父皇知，齐王知，本也知，还有驾崩的、薨了的那几位都知——楚青崖是楚家捡来的养，是你祖父宣宗最小的儿，因八字克亲，只能养在外！”若说刚才楚青崖的指认是晴天霹雳，她这番话就是一串炮仗，将冷静来的百官炸得天灵盖都飞了，在场之人无不瞠目结，薛阁老惊愕地张大了嘴，小皇帝“啊”地叫了一声。“本和几位兄弟向父皇发过誓，绝不会将此事说去，就当他是个外姓人，可此人狼野心，从先帝那里得知自己的世后，竟利用他的信任，勾引先皇后，毒杀先帝，将国有兵权的亲王郡王一一除去，好帮他自己篡位！若不说来，天人还以为他是个为朝廷肝脑涂地的忠臣、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