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 - 不敢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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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后。

    我拿起桌面上的手机,给小麦穗发短信。

    ——周运动会,你有兴趣看吗?

    第13章 炎

    李天自成为正式的警察还没有多久。

    尽有辅警转成编制警察的名额,但难度一儿也不低。

    年龄要求,学历要求,还有相应的资格考试。

    先不说其他,单单是年龄这一项,李天自就不合格——规定要18到35岁的青壮年,显然,他已经超龄许久。

    以前还没有这么正规的时候,辅警转正的要求也不多,那时李天自还很年轻,初茅庐,一腔血。

    和李天自一块儿同时辅警的同事,儿钱,一个大专证,再送几条华、两瓶好酒,就能顺理成章地“符合要求,予以通过”。李天自不行,他自忖自己就是警察这一行的,已经是站在正义这边的人,不应该再搞什么暗箱作,不应该走后门。

    警察是什么的?

    不就是维护正义的吗?

    因而,当对方暗示李天自可以送东西的时候,李天自假装没听懂暗示,埋,继续老老实实地准备着成人大专的自考方法。

    这一准备,李天自从女儿三岁准备到了十三岁,还是个小辅警。

    他不觉得自己当初错了事,至少良心上是过得去的——至于当初暗示他的那个人,一路升,又在前不久狠狠落。不知是疚还是怎样,在被政府人员带走前选择了楼自杀。

    李天自的良心算是安了。

    生活还没安。

    34岁那年,他磕磕绊绊地终于拿到了成人大专的毕业证,第二年通,过了辅警转正编的定向招录考试。

    他在35岁那年考试,等成绩来,他刚好过了36岁的生日。

    年龄超了。

    不予通过。

    那是个大夏天,得人。李天自上一秒刚给妻和李穗苗报了喜,一秒就得到这样的通知。他不明白,不知自己错了什么。他是个习惯了规则的人,到了这个年纪了,也相信规则。这相信让他面对领导的惋惜,也只是张了张嘴,最后,说了个“好”,就像白纸黑字聘书右角的一个沉默红指纹。

    走去的时候,他抬望天,前世界一抹

    现在大最不缺的就是人。

    以前年龄还能再放宽松一些,现在人多了,一茬又一茬的青少年,个个的,刚从大学里放来,年轻,朝气,有脑。活力有,学历也有,还能熟练使用新型的科技——至少不会像李天自,玩个社件,还得笨拙地一步一步去熟练、去适用。

    他现在都分不清楚不同品牌手机作系统和习惯,以前用兴,后来用荣耀,途换过一次ov厂的,可惜不习惯,一块儿手机还是换回荣耀。

    要是荣耀也倒了,他可就不知该怎么办。

    用华为?

    华为的机,最便宜的也要一千多。

    一千多,够他家姑娘一个月生活费了。

    他在太发了很久的呆,第一次觉自己在被着衰老。没有编制这个缺随着不再年轻气盛而令他心惊,他都不敢想,假如自己现在真的力不支、忽然失业,李穗苗该怎么办,已经七八十岁的老父母、岳父岳母怎么办。

    他们都是农民,只有一年一两百的城镇居民医保,没有退休金。牙齿都快掉光了,不动地,地租去,领微薄的租金,领粮补贴,平时不小心打碎两颗都要心疼。

    ——又听人说,立了大功,指不定能转正。

    从那之后,每次有什么事,李天自都是第一个冲在前面的。

    他也怕死,但更怕自己那刚正的妻、那还未成的女儿,还有年迈的一双父母因他的无能而受罪。

    堂里吃了饭,李天自没和李穗苗说,自己走了三公里过来。路上遇到卖果的,他想给女儿带儿,一问,苹果十几块一斤,看着就是好,又大又红。他还是舍不得,又犹豫着想会不会那个店宰客,最终还是没买,空着手来了学校。

    看李穗苗埋吃着东西,他从上衣袋里掏那边缘掉的钱包,数了二十张,两手指夹着,递给李穗苗:“苗苗。”

    李穗苗不肯要:“爸爸,我还有钱。”

    “拿着,”李天自说,“本来想给你买吃的,又给忘了——拿着,想吃啥,就买啥。”

    李穗苗笑了,又说:“谢谢爸爸。”

    她终于接过那几张钞票,不算净,边缘都磨得微微的

    转为正式警察后,李天自的工资升了不少,但说到底,也只是在镇上。所有的补贴和补助、取费等杂七杂八的加起来,一年大约也能拿到个12万左右。

    在他们的镇上,的确算得上薪,也的确是李天自拿命赚回来的。

    半条命拿到成为正式警察的机会,又有一大半力都在24小时连轴转、度加班度过,更不要说动辄巡逻到凌晨。

    李天自年就年满五十周岁了,离法律规定的退休年龄还差十年,现在发已然银白。觉影响警察形象,隔一段时间,固定去染黑,染发剂用久了,开始脱发,掉发。

    加上脸晒得黑,整个人看着也老。

    李穗苗犹豫考研还是就业,也有家的因素。

    其实在一线了25年工作的警察,可以申请提前退休。只是像李天自这样况的少见,他辅警二十多年,正式警察的时间短。

    他也不想申请退休,这个级别的退休工资太低。

    李穗苗想,如果她能早些工作,大约也能减轻父亲的负担。

    上次为了追嫌疑人,李天自摔了一,肩膀得老,一片淤青紫。

    ——那场命案过世的,就是叶扬书的父亲。

    李穗苗问:“爸爸,你这次过来,是来找——”

    “吃饭吃饭,”李天自示意她继续吃,故意板着脸,“你知你爹是啥的不?”

    李穗苗说:“警察。”

    “当警察就得嘴严,”李天自说,“工作上的事,小孩别多问,吃饭。”

    李天自什么都不说。

    他不会把这些东西告诉女儿。

    一来,事还未盖棺定论,他不愿去冤枉可能的无辜人员;二来,也是职业德使然,不会向与案件无关人员多说半个字。

    就像李穗苗曾经去打过暑假工的那个电厂,老板死的时候,铺天盖地的猜测,李天自不会多说半个字。

    李穗苗已经习惯了父亲的“守如瓶”,她心里多多少少有数。

    叶学父亲过世的事,还是老师无意间提的一句。当时李穗苗录取通知书已经来,李天自让她买了果去看望班主任。

    班主任重重叹气,摇说可惜了。

    叶扬书品行那么端正的一个好孩,这么早就没了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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