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雯的祖父当年是围棋国手，她自幼跟在祖父母
边学棋，在与甄奕成婚之前，也曾一度因棋显名，只是成婚之后，愈发减少了公开与人对弈的次数，声望渐渐不如丈夫。
谢知秋毕竟是第一次离家，又要由这样厉害的人来教导她，谢知秋生怕自己表现不佳，让师父们失望，难免拘谨。
然而，李雯却待她格外慈蔼。
据说甄奕与李雯夫妻二人原本也有过一
一女两个孩，只可惜两个孩都未能活到成年，一个十岁染了天
，另一个八岁染了风寒
烧不退，皆早早去世了。
如今谢知秋被送到两人边学习，她的年纪正与李雯夭折的女儿当年一般大，李雯看到她这个年纪的女孩便觉得难过，可又忍不住对她好，没有寻常师父的严格，反而更像对孩。
谢知秋
恩两位老师给了她难得的机会，自然对他们二人十分敬重，如此一来，她亦更得两人怜
。
不过，谢知秋虽然打着学棋的旗号，但实际上并不是来学棋的，这
大家都心知肚明。
蹭甄奕的名气这
目的，真讲
来并不光彩。
但李雯并未因为自己被当作幌而生气，也并未因为大人们的刻意安排而迁怒一个年幼小孩。
相反，她在亲
见过这女孩后，对谢知秋的才能十分欣赏，有意地给她留时间、安排机会，好让她能顺利去学堂后面隔着墙听学。有时丈夫没有空，她也会帮着提谢知秋的文章。
谢知秋平时随李雯住在
舍，不可以去前来求学的男学们的舍房，但书库、园、后山之类公共的区域，只要有丫鬟陪同，她都可以走动。
她年纪还小，还没到男女之防最严格的时候，又有甄奕弟之名，相对来说比别人自由。
除了她与师父一家之外，书院还有几位先生也携眷住在书院，人
都不多，但谢知秋也有同龄人可
。
在书院的生活，谢知秋起初忐忑不安，总担心
错什么事。
但日
了，也就逐渐安定
来。
她白日看书，或者去书斋后面听先生们讲习，晚饭后随李雯师父一同学习棋术。
甄奕则隔三差五笑眯眯地看她写的文章，提她学业上的困难。
谢知秋由于先前冒表哥之名写的文章得到的评价太奇怪，她便多了个心，向温闲表哥要来许多在鹭林书院能拿到甲等的文章。
来到白原书院后，她立即
空读起来，待读完十余篇，心里多少有了分寸。
谢知秋发现，那些拿到较成绩的文字，大多确有文采，也有自己的思考，但说起主基调，都是遵照书本的圣贤之言、为当今王朝歌功颂德的。
绝没有像她这样，真将自己心里想的东西毫无遮掩地写来，甚至在质疑权威之言。
如此一来，谢知秋便明白，原来写得好不好、真不真尚在其次，最关键的地方，是绝不能
及上位者的逆鳞，即便真要写来，措辞也要委婉才行。
谢知秋一贯聪明，心里想明白，手上也就知
该怎么了。
从此，她再写作，容就圆
了不少，必不去碰
的地方。
有时候比起言辞尖锐的文章，倒不如写些赏风赏月、观观景的诗词来得安全，还更容易博得赞赏。
甄奕先生果然如传闻
一般，是个乐观豁达、与人为善的人。
他白天教书，晚上回来，就看谢知秋与李雯棋，有时还陪两人一起。
另外，他也喜
看谢小
的文章。
甄奕先生为人宽容，并不会因为谢小年纪小、写的文章缺乏阅历而批评她，反倒十分乐于夸赞——
“噢？这个句写得不错，意境很
。”
“小知秋很不错，这篇论述，已然写到了
髓。”
“很好很好，
步很大！不过这个地方，若是再加上一两段典故，会不会更好呢？”
甄奕不同于原来在谢府的贾先生。
甄奕一度功成名就，如今已不将功名放在里，故教书于他而言，不是谋生手段，而是意趣，故而他应教尽教、随兴所至，也不会因为谢知秋是女孩，就对她有所敷衍。
谢知秋勤奋好学，先生提来的地方，她自会努力思考，力求。
两者相辅相成，兼之在书院的其他方便，谢知秋自觉在书院两个月，学到的比过往两年还多。
不过，甄先生有时看了她的文章，也会抚着她的
，温和问：“小知秋，你觉得文人作文章，是为了什么呢？”
谢知秋不解其意。
甄先生微笑，：“赏风
月的辞藻固然好，可于士人而言，将自己的才学为国家所用，方为经世致用之大任。
“当科举考试看重诗词写作之比分，不少学为迎合举业，确有大将力放在钻研华篇句之上而忽视真正有用之经论之嫌，但于国家而言，一个能理解国事、思维理智变通的官员，远比满华而不实诗文的所谓著名诗人有用。
“我看得来，知秋儿，你年龄虽小，但
自有沟壑，为何小小年纪便压抑自己，装作浅薄之状呢？
“若是一味地为了迎合他人而压抑自己的心，再罕见的天赋，也终会失了灵
。”
谢知秋一愣，便明白甄先生是看她一直在模仿那些所谓的“甲等文章”，而没有将自己真正的想法写来。
她尊敬甄先生，故也听从对方的建议，从此少看那些风雪月，反倒多钻研起《尚书》《律法》之类的书籍来。
慢慢地，她的文风又转向了实际
练的风格，只是避开易惹来危险的之
。
谢知秋隐约觉到，甄先生并未像平常人家培养女儿一般，只让她学陶冶
的东西，反而当真将她当作一个弟、当作一个未来有可能为官的士人来培养。
偶尔，谢知秋望着窗外的落叶，也会犹豫，她为女，学习这些东西，将来真的会有用吗？
会不会像父亲理想的安排那样，专心学些诗文，只当个品味雅、有些才名的淑女会更好？
不过，她也有自己的喜好。
她对这个世界有非凡的好奇，绝不只限于风赏月。于是，她一旦真的投
到书去，便无暇再多想了。
唯有她指腹间久握笔成的茧越积越厚，读过的书越来越多。
另一边，在白原书院的另一侧、与谢小相隔数堵墙的地方，有一群将来真正可以科考仕的男学童正在学习。
“……公会郑伯于垂，郑伯以璧假许田。”
“……君以督为有无君之心而后动于恶……”
一书斋，一群学童举着书摇晃脑。
他们如今正学到《
秋》，古老之言甚为晦涩，他们也不
所念自己懂不懂，反正先生让读，他们便必得大声读来，课上还得背。
在一众学童，却有一人将书竖起立在桌上，自己伏案在书后。
借着书本的遮掩，他非但没有听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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