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岫麂 - 无形脉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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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国君主及随行皆榻广陵,也即新周朝司氏治扬州时的故宅。

    十月初的午后,天气异常煦。丽麂在柿树设一藤椅,覆以白狐茵,抱负暄。

    一岁半的阿勊,是个大块男童。但也只是块大,一岁儿似三岁儿。面孔十分俊秀,尤其是两条乌的小眉,随着幼儿绪变化跌宕,挑动灵活,可煞。

    间或,丽麂仍能从捕捉到一些乃父的影,惆怅多于惊惧。这些时刻似乎提醒她,自己没有忘记祖茂的音容,但记忆的他,形象确实越来越澹化了。

    有时,她会前往太庙,瞻仰太宗画像。其实,当初画成之日,她就觉得一儿都不像。记忆磨灭之后再来看,当然更加觉得不可信。时间对人多么残酷,即使是生前叱咤风云的君王,一旦撒手人寰,也只能在亲骨的面貌里稍作还魂。

    阿勊牙齿得很好,已经不了,反倒是丽麂不能接受哺期这么快结束,有时仍鼓励他一会儿

    傅母和医士都表示过反对,她也不听。

    着,阿勊便睡着了。

    丽麂用羊绒织披帛裹住他,依然抱持在怀,完全不计较他沉甸甸、压垮胳臂的重量。

    妙风几次接过,她也不肯。

    忽然想起妙风与文鹿那段简短的恋,丽麂问:“阿陈,你还喜我阿兄不?我可以安排你随他回南。”

    妙风无奈地笑了。要过去多久,小郡主才能忘记这回事。“早就结束了,娘。我现在同您一样,已经当自己是北朝人了。若您真慈悲,请许我和柳二往。”

    柳二是西苑东门一名普通的门卫。

    丽麂若有所思:“愿嫁柳二,也不要嫁我阿兄。”

    妙风徐徐解释:“娘勿要误会。我心一直有文鹿殿,只是你们的游戏太残酷了。上回婕妤娘堕胎,您让我去服侍她。哎,她真是差儿丢了命。您还记得太宗过世后,咱们提心吊胆的那段日?阿勊殿还是婴,也有可能被从您怀夺走杀。我从前不喜文郡公,所谓的不喜,只是想少见、少接,绝不望他死,而现在,世界上没有他这个人了,我反而觉得荒芜——”

    丽麂自辩地话:“二哥之死,我也不开心。”

    妙风:“您与文鹿殿,俱是生在天家,不由己。但我想,我的心肝胆,天生只宜小人。”

    文鹿到来后,她并未借故走开,大方拜见之,笑立于一旁侍应。

    文鹿也澹然之。

    二人之间,仍有日气息般无形却脉脉的温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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