洄天_淮上【完结】 - 第254

    “……”

    沈如斟看向安全层角落里那个自得其乐的小影。

    从卡梅的角度，他可以听见电话那传来积木碰撞声，三岁半大的小沈酌应该在行他最的活动之一，用积木重建hrg实验室里那个大的环形磁矩阵。何殷在想方设法逗引小儿说两句话，然而小沈酌自始至终只能发不明的笑声，以及颠倒混、没有逻辑，仿佛是在对空气的短词。

    “给……给这样，他们能……听……听，听见你……”

    “我能听见你啊，宝贝。”何殷忧虑而耐心，“你想说听见谁？”

    小沈酌对父亲置若罔闻，对着空气重复：“大机……听、听见你……”

    “他的语言发育程被外力逆转了。”

    沈如斟顿了顿，迟疑的声音从电话那传来：“他似乎……被某不明因素影响，诱发了语言障碍。”

    沈酌的语言表达能力并不是一退化的，而是在短时间断崖式的骤降。

    沈如斟仔细问了研究员，发现征兆期可能从他刚满三岁就开始了，但因为小沈酌天生胆怯害羞，对外人本来就不多话，因而很难被发现异状。那个时候他其实还能比较畅地说句，只是间要断一两次，从整句到单词的骤降期应该隻持续了不到二十天；之所以这么确定，是因为这期间研究员曾经起过一次疑心，但经过测试后发现小沈酌思维发育完全正常，脑扫描也很正常，那颠来倒去的语序更像是幼儿学语期常见的大。

    沈如斟却很清楚，这不可能是小孩结，于是又亲自了一次扫描。

    结果竟然也没发现问题。

    这个孩的大脑发育确实正常，没有任何质病变，更看不被外力影响过的任何迹象。

    唯一不对之，是他的思维度得可怕，扫描结果达到了成年人的整整26倍之多。

    这么离谱的思维度代表非常罕见的大脑开发度，同时意味着极其丰富的心世界，也有可能是引发幼儿语言障碍的原因之一。但这况毕竟太罕见了，沈如斟无法从生医学角度上发现问题，只能找来幼儿心理学方面的专家，经过一系列测试之后，最终发现她的猜测竟然是对的。

    这个孩不是语言功能退化，而是——他卡壳了。

    从三岁大脑初步发育成熟之后，小沈酌的思维量骤增太快，就像一个无限容积的袋，突然被一把不知从哪来的压枪开始往里猛。而矛盾之在于，他的语言表达能力就像个非常小的袋，不仅没有随之扩张，反而因为袋压骤增而愈见缩小，因此顺理成章导致了一个结果：堵住了。

    他的心世界越丰富，表达就越困难，也越缺乏表达的勇气和动力。

    如果是个活泼大胆的孩，那绝不至于演变到如此地步，但小沈酌况不同。他天生弱、胆怯、容易受惊，专家说甚至不能太激地鼓励他，只能顺其自然地等待他，等他有朝一日生表达的动力，然后再慢慢行诱导。

    ——那把压枪到底是从何而来的，天赋的馈赠吗？

    没有人知。

    研究员百思不得其解，不论如何都找不小沈酌思维度发育畸的原因，只能睁睁看着那个小小的影窝在那里，看书或者发呆，偶尔会突然笑起来，像从无人可知的心世界获得了天大的乐趣，抬望着半空，睛都闪烁着亮晶晶的光。

    当时很多不明的人都以为小沈酌是个弱智儿，私聊起不免惋惜，觉得浪费了一家那么好的遗传基因。

    但卡梅知没那么严重，自己的弟弟不到弱智的程度。

    他用客观且立的光来评价，只是在学术方面太蠢而已。

    卡梅小时候没去过学校，是沈如斟手那些研究员一对一教的，所以在幼儿教育这方面他只有自己作为唯一的样本，顺理成章也是以自己作为标准来要求弟弟的。学校那可怕的地方当然不能让弟弟去，研究院里绝大多数人也实在蠢得可以；无奈之卡梅只能一肩挑大梁，利用难得的空闲时间来审视弟弟的学习度。

    结果不审视还好，一审视差把卡梅气死。

    那么大的孩，反覆给他讲好几遍平面几何都无法理解，连基本的理常识都无法门，你跟他说事的存亡只是质形态在一定条件的转化罢了，他转就对着路上被踩死的蚂蚁扑簌簌掉泪。卡梅自己六岁大时已经接圆的质求证了，小沈酌连求个影面积都要发呆，一副脑转不过来的样望着哥哥，卡梅差被自己大的心理影吞噬。

    柔弱胆怯，多愁善，简直是家族遗传大翻车，照这样去他弟弟大后很可能会变成一个没用的作家甚至是艺术家，连那颠三倒四的语序都会被外人夸讚成一行为艺术——一想起自家族谱上可能要现艺术家这么耻辱的字，卡梅都要爆血了。

    卡梅在暴如雷和自我疗愈反覆横了大概两年，期间一度绝望到回去翻他弟的基因编纂记录，想知是不是当初编纂时哪里了问题，把他弟从一个正常人编成了一条金鱼。

    直到某天，小沈酌蹲在园里数蚂蚁，光剔透面容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天使，卡梅远远看着他，一瞬间突然达成了绝望而平静的超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