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无乡 - 永无乡_396

    “那就好。”托娅语气轻松地说：“你看到自己的未来了吗。”

    这两个字刺痛了许暮洲，痛得他浑一个激灵。

    在这场幻境的前半截里，许暮洲还曾经怀疑过幻境的真假，因为那实际况差得太远了，许暮洲想不到有什么理由会让他放弃严岑。

    但接着，这场幻境的后半截却又狠狠地给了他当一——因为那就是他，从脸到，从生活习惯到说话方式，一切一切都确实是他本人无疑。

    “我——”许暮洲不想回忆那些场面，于是把问题抛了回去，语气不善地问：“你没看到吗？”

    “没有。”托娅摇摇，认真地说：“你的未来只有白茫茫的一层雾。”

    沉梦（十一）

    许暮洲其实并没太在意托娅到底说了什么。

    他心里像是被人为地了一团麻，许暮洲越想在那些混的思绪理个绪，那玩意就缠得越。生着刺的荆麻仿佛是一个固的囚笼，将他整颗心笼罩在其，尖锐的刺戳伤了他最柔的分，疼得他浑颤抖。

    许暮洲的太突突得疼，心也又涨又痛，他意识地伸手在心前握了一把，只握到一团糙的布料。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没什么用，因为他不可能凭自己的能力结束这痛苦——他得见见严岑，确认对方还在，确认那些“未来”还没有发生，才能从这痛苦脱个一时半刻。

    于是许暮洲甚至没有跟托娅告别，也没有为这个话题一个结束，就自顾自地站了起来，几乎是逃也似得离开了托娅的房间。

    托娅坐在黑暗，他手的晶球光芒逐渐减弱，最后又变成了之前那副黯淡的模样。

    托娅低，珍惜地在那只晶球上摸了摸，有些落寞地叹了气。

    落荒而逃的许暮洲的睛一时无法习惯黑暗，他扶着房门的扶手缓了一会，前大片大片的黑斑块才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原路返回，楼，转弯，后挂着的那串钥匙撞击在一起，叮当直响。

    他先前待过的那个房间的门隐隐透一些昏黄的光亮，煤油灯的亮度很低，但已经是这座城堡里唯一的光源，许暮洲站在门，觉得眶有些发酸。

    在他看到的后半截那短暂的“未来”，严岑甚至没有现，但他又实实在在地在那里——就在许暮洲最需要他的时候。

    可许暮洲自己心里清楚，就像是生命那些玄之又玄的“巧合”一样，遗忘了一切的他只会当那是一次巧合的门铃故障，哪怕之后会后怕，可能最多也只是慨几句自己的运气不错，而不会知这世上还有人在背地里偷偷护着他。

    ——这确实是严岑能来的事，许暮洲想。

    严岑好像就是这样，他看起来那样傲气又自负，看什么都是游刃有余，仿佛全天没有什么他解决不了的。

    哪怕是这样细致微又用心的事，落在严岑里，恐怕也不过是一句轻飘飘的“举手之劳”。

    但他哪是什么愿意帮人“举手之劳”的人，宋妍他们都说过，严岑为人世一向奉行着“见死不救”原则，与他无关的事严岑连看都懒得看，更妄论地抱去帮忙。

    但只有他……许暮洲想，严岑一向拿他当特殊的。

    许暮洲心里直发酸，他脚步迫切地向前跑了两步，伸手推开了门。

    煤油灯被搁在床的小茶几上，铁盒里装着足量的煤油，正烧得切。

    那张仄的小床对于严岑的来说有些太短了，于是他也没躺，而是脆半坐在床上，向后倚着冰凉掉渣的砖墙，正在闭目养神，似乎是短暂地睡着了。

    严岑显然将许暮洲的话听去了，他锁骨附近的细小伤被理过了，上面糊着一层绿油油的不明糊状，将他半个肩膀都糊满了。

    许暮洲脚步一顿。

    但一向浅眠的严岑似乎没有被他吵醒——或者说，在久的相，严岑已经对许暮洲的脚步声免疫了，不会像是听到了陌生声音那样警觉。

    许暮洲尽量放轻了脚步，踩着吱嘎响的木地板走到了床边。

    严岑从小憩醒来，先是习惯地拧起眉，但接着又认了许暮洲气息，于是脆连睛都没睁开，只是懒洋洋地一抬手，握住了许暮洲的手。

    “回来了？”严岑的声音里带着初醒的漫不经心，问：“问什么来了？”

    许暮洲顺着他的力跌坐在床上，握着他的手，忽然没来由地从心底生一心虚来。

    ——他觉得他好像背叛了严岑。

    在晶球里看到的场面在他脑里挥之不去，许暮洲看着严岑的脸，总觉得他似乎已经抛弃了严岑一回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