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无乡 - 永无乡_364

    “我骗了你，许暮洲。”严岑地了气，轻声说：“我只能生成原世界线里的角并不是为了能更好的合时间线。”

    许暮洲隐隐猜到了他想说什么，可严岑没有给他制止的机会。

    “你早就发现了……系统除了你这样的‘人’之外，还有一些没有本的灵魂。”严岑笑了笑，他这个笑容实在太过勉，以致于许暮洲甚至看了些“惨烈”的意味。

    “我就是。”严岑说：“所以我永远都不可能从永无乡离开。”

    在那一瞬间，许暮洲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一件事——严岑其实是跟他有过要求的。

    这么时间以来，严岑只跟他吐过一次他的“任”。

    ——就在确定关系的那一天，严岑曾经跟他说过，我想要时间停驻，也想要时间淌。

    当时他回应了什么？

    ——真贪心。

    许暮洲痛苦地闭上睛。

    他把那句话当成当时良好气氛顺理成章的调，只是顺调戏回去而已，却没想到严岑早就已经把心里话告诉他了。

    这肺腑之言严岑说只说了一次，是他当时没明白严岑言的未竟之意。

    ——还有在纪筠那个世界的时候，严岑也问过他对亡者的看法。

    许暮洲越想越想不去，那些愧疚和后悔将原本无伤大雅的小事无限放大，一遍一遍地在他脑里提醒他，他曾经都错过了什么东西。

    是他的错——许暮洲偏执地想，是他没更早发现，没更早地给这句话回应，才叫严岑一直觉得他们迟早有永别那一天。

    在永无乡浮浮沉沉这么多年，严岑比任何人都知命运的组成究竟是什么——在那些或自主，或被迫的无数选择，可以串联一个人完整的命运线。

    可是在命运的浪，绝大多数人都只是自以为自由，他们往往生在囚笼之，终其一生都在被命运掌控。

    或许也就是因为这个，所以起码在严岑这里，无论选择的容是什么，严岑都愿意最大限度地把选择权给许暮洲。

    但说到底，他其实没有奢望过在得知了真相后许暮洲还愿意留。不永无乡看起来多么正常，多么像一个现实社会，都不可能留住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就是现实。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许暮洲脱离这个世界，那都不叫离开，应该叫求生。

    ——然而求生是人类的本能。

    轨迹（二）

    夜后的永无乡安宁而静谧，一弯月静静地挂在天上，耀的星光细碎地落在海面上，随着汐浮浮沉沉。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永无乡看起来都跟“冥界”毫不搭边。

    但许暮洲也知，严岑这次没有在诳他，他说都是实话。

    早在秦薇那件事之后，许暮洲就一直在怀疑永无乡究竟是什么地方，也在怀疑为什么秦薇能在短短那些时日里找到“去往永无乡”的方法。

    许暮洲其实当时隐隐有猜到什么，只是后来被他应是捺住了，他不太清楚自己潜意识为什么阻止自己想挖——或许是他本能里也害怕真相。

    但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在秦薇里，那些随时会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查也查不到来历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份——那就只剩鬼魂了。

    这些被许暮洲翻来覆去嚼过好多遍的“真相”曾经让他辗转反侧，在心里盘算了几百上千遍。

    但真当事都摊在他前时，他反而什么都不想去想了。

    许暮洲被大喜大悲的绪整个兜洗刷了一遍，把七八糟的想法一并洗了个净，他只觉得浑都酸得发，连思考都懒。

    他仍是后怕，哪怕是回了永无乡，之前那震惊和恐慌还是会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他脆短暂地舍弃了不断思考的习惯，只凭着本能来安抚自己。

    于是许暮洲脆坐在了床边的地板上，靠着床边趴在床沿上，手里松松地环抱着严岑分给他的一只胳膊。

    “……夜了，地上一会儿就变凉了。”严岑躺在靠近许暮洲的那侧床上，他偏跟许暮洲对视着，轻轻勾了勾手指，牵动着许暮洲的右手晃了晃，接着说：“……去把台窗关上。”

    卧室的台不如客厅那个大，此时窗开了一半，微凉的晚风打着旋落来，清新的汽跟香薰机的雾混合在一起，清清凉凉的很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