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真言 - 恋恋真言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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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念垂眸盯着纸杯上医院的红十字标志,思绪渐渐游离。

    他其实早就应该离开了,但不知为什么,他还是和程问音坐在这里。或许是外面雨太大了,他不想刚用温烘的衣服又被淋,又或许是因为,他并不知自己离开后应该去哪里。

    陈念从来没有会过母亲的,今晚他虽然全程都在陪在程问音边,但看着程问音为了宝宝泪心痛,他心里其实没什么波动,只是偶尔会想到自己小时候烧不退,陈今为了凑够买药的钱,带着他在街上乞讨。

    幸好他和陈今一样,命,即便是这样也都大了。

    他多希望陈今的命能再,躲过飞机大炮,穿过枪林弹雨,完完整整地回到他边。

    如果不能,他恐怕会恨他一辈

    宝宝咳醒了一次,可能是闻到消毒的味,想起刚才上挨的那一针,又委屈地哭个不停,程问音抱着他在走廊里踱步,一边哼唱童谣,一边轻轻晃着手臂,可还是怎么都哄不好。

    程问音想起从家里来时特意给宝宝带了绒布小鸭,或许能有用。

    他从包里拿小鸭,递到宝宝手里。

    宝宝打了个哭嗝,两只小手抓着小鸭,哭声渐渐小了,没过一会儿,他张嘴咬住了绒布一角,哭声就这样止住了。

    程问音给他泪,拍着后背哄:“宝宝是不是想爸爸了呀?”

    装着alpha信息素萃取的小瓶就贴挨着程问音的,程问音将小瓶拿到衣服外面,让宝宝和他一起受着齐砚行令人安心的信息素。

    “爸爸要是知宝宝生病这么难受,会心疼坏的,宝宝勇敢一好不好?”

    这个临时想到的方法仿佛有奇效一样,宝宝打了个哈欠,嘴慢慢松开了小鸭,咕哝几声,蜷在程问音怀里睡着了。

    程问音松了气,低吻了一装着信息素的小瓶。他也和宝宝一样,从松木的气息会到了无可取代的安全

    陈念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看到程问音的举动,他忽然想问程问音一个问题。

    “程问音,你不怨你的丈夫吗?”

    程问音偏看向他,似乎很不解,“为什么要怨他?”

    “你平时一个人在家照顾孩,几个月才能见他一次,这么大的雨,孩生病了,你又得一个人带着孩跑医院,不觉得累吗?”

    程问音浅浅地笑了笑,说:“有时候是觉得很累……但是不怨他。”

    “就像你的哥哥不能陪在你边,但你也不会怨他一样。”

    他说完就有些后悔,觉得这个例举得不太恰当。生离和死别,对于随时可能会面对后者的人来说,前者实在是不值一提。

    陈念笑了一声,没接这个话茬。

    他心想,我可没有你那么伟大,我何止怨他,我简直恨透他了。

    医院的灯是统一的冷白,陈念垂着眸坐在灯,睫一小片影,肤看起来更加苍白,细瘦的手腕和手背上清晰可见的血呈现病态。

    他想陈今想得快要发疯,一想到每一刻的陈今都生死不明,那些恨意几乎盖过了他对陈今痴迷一般的

    他无法将程问音对丈夫的,和他自己界限模糊的恨放在一起共

    这仿佛是天差地别的两个概念。

    “吃生糖吗?觉你嘴有些白,是不是低血糖了?”程问音从袋里拿一块用纸巾包着的生糖,“本来是给宝宝带的,担心他不合医生。”

    “谢谢。”陈念没客气,伸手接了过来,剥开纸巾丢嘴里。

    程问音覆上他的手,很凉,不像他和宝宝的,是温的。他不自觉握了些,说:“陈念,今天谢谢你。”

    “秋节……要不要和我跟宝宝一起过?”他问,“我外公应该也会来,人多了闹些。”

    关于团圆的节日在战争时期总是显得分外,程问音已经习惯了丈夫不能回家过节,倒也不觉得难过。起码他还有宝宝和外公,而陈念却只有自己,或许连一顿腾腾的饭菜都吃不上,无论是谢,还是单纯心疼这个男孩,程问音都希望陈念能和他们一起度过这个节日。

    陈念生糖,糊地“唔”了一声,没告诉他自己原本打算今晚就搬走。

    他和哥哥一起住的房经常停停电,人们为了生计四奔波,早晚归,邻居之间相的机会并不多。

    其最熟悉的邻居,一定是隔的罗婶。罗婶格直,待人,没什么文化,是个典型的劳动妇女,独自把两个儿拉扯大,很不容易。

    每逢过节,罗婶给儿炖了或是煮了鱼汤,一定会用家里的碗装着,分给他和哥哥。

    家里现在还有罗婶送来的一只瓷碗,因为当时搬走得急,忘了还。

    但现在也没机会还给罗婶了。

    罗婶家的两个儿都死在前线了,前后只隔了不到两个月。罗婶接连收到两封问信,接受不了儿死在异乡,连尸骨都见不到,从此整个人大变。

    半个月前,罗婶上吊了,尸好几天才被发现,陈念得知消息后,去送她了最后一程。

    隔的一家人都没了,就算他这时候搬回去,好像也没个人能说话。

    过完秋再走也行,陈念心想,住在军区收信还方便些,这里无论什么都是享有优先权的。

    当然,前提是,如果陈今那个笨还有在给他寄信的话。

    墙上的挂钟指向凌晨一,时针动的细微声响被夜无限放大,两个人并肩坐在一起,沉默不语,各怀心事。

    程问音一遍遍抚摸着宝宝手指上血留的血,一边走神回想着今晚的经历,心里五味杂陈。

    他刚刚说谎了,他其实是怨过的齐砚行的,就在今晚。

    他帮宝宝换好衣服后,四翻找雨伞,怎么都找不到那把藏蓝的大伞。

    宝宝一直在哭,哭声越来越虚弱,夹杂着咳嗽和呕,程问音急得额冒汗,恨不得把宝宝护在怀里,冲雨里。

    四翻找无果,程问音终于想起,齐砚行上次离家前,他亲自将那把伞放到了他的行李箱里。

    明明是他自作主张,担心齐砚行在外遇到暴雨天,所以把家里最好的一把伞给他带走了,齐砚行明明对此不知,但是那一刻,他却在心里怨齐砚行。

    为什么他不在。

    为什么在这么无助的节骨,宝宝需要爸爸,他需要丈夫的时候,齐砚行不在。

    那一刻,他真的很想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很想像宝宝一样,用哭声把难受发来,可是他不能。

    冷白的灯光看久了眶酸痛,程问音仰靠着墙,闭上睛,轻轻吐了一气,将矛盾与挣扎重重咽回去。

    他知自己不该产生那样的想法,了妈妈的人应该,应该宝宝的守护神才对,他不能怨天尤人,必须振作起来。

    愧疚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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