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kill me with kindness）

    回程路上。

    两人都没说话。路弥看了看付砚的脸，决定还是先不问。

    这时，他的电话又响了。

    付砚眉皱，没接。但那个号码一遍又一遍的打过来，路弥也觉得不好。

    接吧，或许是要的事。

    她说。

    付砚把车靠在路边，摁了免提。

    电话一接通，略带音的女声就枪炮似的蹦了来：付砚你在哪里！爸他不行了！你快回来！医院也不让住了！托也托不了！他们说要转院可是转哪儿去呢付砚！付砚你快回来啊！付砚眉锁，耐着解释了好几遍，说让她不要担心，先把家里安排好。可那边的女人慌了神了，一遍又一遍让付砚回去。付砚抓着发，手肘摁在方向盘上，发一阵尖锐的鸣笛。

    后面听不清又说了些什么，拉拉杂杂地一大堆。

    付砚挂断电话。

    空气一阵张。

    付砚撑着额，嘴闭。沉默一会儿，他慢慢趴倒在方向盘上。

    他在颤抖。

    车厢里安静极了。

    路弥静静地，一句话也没说。付砚的父亲她是见过的，一位胖而虚弱的光男。当年路弥被付砚拉去给他表当伴娘，角落里，那对父母坐在一起，不引人注目，却形影不离。当时她很羡慕，她觉得付砚的家族是一个重、重家的家族，以后嫁给了付砚，他们也会这样恩相依。可没想到付母嫌弃她的，再加上自己家里了些事，路弥和付砚便被生生拆开了

    一晃五年，付叔叔已经

    她心也不禁有些伤。毕竟曾经她是真真切切想拿他当父亲对待的。对于从小缺失父亲角的路弥来说，如果能有一位法律上的父亲，她也愿意像女儿一样好好去服侍他。

    冷气开得太足，路弥把风速关小了一，然后覆手在付砚肩上。

    你别担心。她轻声：付叔叔行治疗也有这许多年，不至于这一会儿便撑不住。你先让你妈妈在老家撑一会儿，这边我有熟人，等手续办好了，就转到省城来。现代科技这么先，一定有办法的

    她轻轻拍着付砚的背，语气温柔。

    付砚慢慢安静来。

    男人埋着，一动不动。

    路弥看到方向盘他的上，有一的渍。

    他在哭。

    路弥靠在他的肩上，抱住付砚的背：

    你知吗？我爸妈离婚之后，有段时间家里特别难没有钱，没有关系，电都停了

    她轻轻地说：可我们得活呀；没有电，就去楼里，熄了灯跺一脚，就能又写几行字；没有，就偷偷溜到堂后院，接上满满一桶回来屯着

    生活这么苦，但总有法的；

    灯熄了，咱们就跺两脚，总不会一直黑着。

    女人的语气很轻，很稳，很踏实。

    付砚僵了僵，然后肩膀垂。

    他嗓里发疼痛一般的声音，像是要把这么多年的压抑隐忍全从咙里挤来似的。路弥握住他的拳，轻轻抚摸男人僵的背：别怕、别怕

    早在一那场运动会上，她就决定了：

    她要那个给他递的人。

    路弥和付砚分手后，虽然艳遇不断，但也是正儿八经谈过一段恋的没有与付砚那样的，但度过一段空窗期也足够。对方是市医院的主治医师，姓贺，年轻有为，家境也不错除了稍微有矮。路弥与他分手后两人还保持着普通朋友关系毕竟大家都没有的很，也都是知趣儿的人。

    给对方打了个电话，路弥简单说了一来意。那边也没有为难，答应帮忙。

    接付砚爸爸来的那天，路弥刚好被导师安排了任务，脱不开。

    不过这样也好。

    她不应该现在医院，不应该现在那个周的面前。她违背德违背良心去付砚，这本就是该遭天谴的事。

    她不敢去面对她的报应。

    接来的一个星期路弥没有和付砚联系，当然他也没有联系路弥估计那边已是焦烂额。趁这段时间，路弥请贺医生吃了顿饭，好歹谢谢人家的人。

    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漂亮。

    男人刚班，脸上带着些许疲惫。路弥笑：许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忙。

    没办法，手术太多，待会儿还有一场

    他拿起巾了手，路弥注意到他左手指的银戒。

    恭喜啊。

    哦，这个，对于路弥的目光，男人十分坦然：八月初八，还没准备请帖呢。到时候给你发一张。

    好的。

    路弥笑笑。

    贺医生把巾放在一旁，抿了茶：那天你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是你老丈人事了没想到，居然还是他。

    路弥愣了愣，低喝茶。

    是你主动去找他的？

    没，就遇上了。

    那还真是巧。

    两人相对无言，茶香满室，音潺潺。

    小路。

    他忽然。

    路弥抬看他。

    他已经成家了。

    路弥一愣。

    我知。

    他连孩都有了。

    嗯

    是他你的吗？

    不。

    男人了气一般靠在靠背上，路弥不安地扭了扭。对于这个前男友，她总有一被老师抓个现行的觉。

    小路，你要知，如果是我，绝对不会在已经成了家的况再去打扰的人。

    你们这样，就算走到最后，也一定不是最完的结果你知吗！

    他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路弥想起原来与他时也是如此的正气凛然。狐狸在法海的降妖钵受尽八八六十四式般若心经，差连妖丹都要被收了去。可她并不想修行，她只想一只为祸人间的快乐小妖。

    就算不完，只要有个结果，就好。

    路弥小心翼翼地说。

    男人无奈地叹了气，把剩的茶一饮而尽。

    算了

    还是祝你幸福吧；

    毕竟，我曾经是真的想娶你的

    后面那一句几乎低得听不来，路弥还是听见了。

    你一定会幸福的；比我更幸福。

    她真挚地对他说。

    过日罢了。

    贺医生笑笑，自觉地不再谈这个话题。

    PS：路弥和付砚都是求的人，是他们的神粮；而贺医生、周景、还有许许多多像我们一样的普通人，都是要过日的。这两人，注定走不到一起。可是生活不能没有，也必须有生活的基础，如何寻求平衡保持本心，是一生的课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