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方长 - 第一四零章

    虞接到秦北电话，让她到堂外的路来，什么事也没说就挂断了。

    她思忖会儿，穿上外楼，堂里不晓哪人家传类似燕燕媒的沪剧戏腔，照，从窗伸的竹竿晾着刚洗过的床单，滴吧嗒吧嗒掉，鼻息间不止有洗衣粉的味儿，还有小风炉上炖卤的油香，坐定小竹椅的阿婆已经折了一笸箩的锡箔元宝，清明近至。她看到虞，不认识与否，都会笑着。

    风还带着微凉，的气息。她站在堂四张望，听到摁喇叭声，右前方路边停着一辆白奥迪，慢腾腾走过去，秦北坐在驾驶位，摇窗，示意她上车。

    虞心知抵抗没用，但她可以选择坐在后座，嘴里嘟囔着：“我车，你别开的太远啊，否则吐脏你的车可不妙。”

    秦北心有余悸，掏个塑料袋扔给她，他今天没用司机，自己开车，路不大熟，兜兜转转好几圈，才找到国泰影院，又转一圈，找到地车库。

    “你要请我看电影？”虞有些不确定。

    秦北，又你怎这样表，我就不能请你看电影么？前阵太忙，现在空了，可以多陪陪你。

    虞心底憎恶，表面不显，忽然朝某个方向斜睛，呶呶嘴：“我得先去买那个。”秦北随而望去，十步开外有家卖挞的小店，排着的队伍，他挽袖看表，再拿两张票，递给她一张，决定：“来不及了，看完电影来再买吧！”

    “不！我要先吃。”虞转就走，秦北迅速拦到她前面，咬着牙笑：“我来买，绅士风度我还是有的。”

    “那谢谢你！”虞神狡黠，晃晃电影票：“我先去了。”

    电影是很轰动的谍影重重，简直坐无虚席，不知过去多久，秦北在黑暗摸索着坐来，一声不吭地把纸袋给虞，虞接了，透纸背，着手指，不痕迹悄瞟他，明显的不兴，虞兴了。一直到剧终，俩人都隔着距离，直到灯光大亮，秦北僵地站起，他们随人往外走，虞也沉默着不说话。了电影院，光亮堂堂的，秦北忽然脸又缓和了，说我最近走背运，你陪我去龙华寺烧个香吧，看在我排半小时队替你买挞的份上他话说的慢条斯理，但语气里有不要不识抬举的意味，且替她拉开副驾驶座位的门。

    虞低坐车里，秦北握住方向盘小转到淮海路，朝徐家汇方向驶去，等红灯的时候，他扫了未开封的纸袋，问：“挞买来怎么不吃？”

    虞说：“我车，吃了会吐。”

    今日恰逢十五，龙华寺人山人海，空气里氤氲着灰白的烟雾，一个穿土黄袍的和尚拿把大揪，见鼎里灰膏快满，一揪去，密密麻麻还在竖燃的线香和蜡烛便被摧拉枯朽的折断，连同灰膏铲铁桶里。秦北看得沉默了，虞则将香举过，虔诚地拜四方，等和尚走后再把香去。她还往各个金佛像前，恭恭敬敬跪在蒲团上磕拜许了愿。秦北看她那样觉得好笑，问她许了什么愿？她笑着告诉他，说来就不灵了。

    她还能许什么愿呢！把秦北刘瑗为首的贩毒集团一网打尽，程煜辉依然她愿意娶她，萧龙和妮妮摒弃前嫌幸福的生活。

    虽是上个香却因人多排队耗足了时间，不觉已到午，秦北问她想吃什么菜，虞想想：“既然来这里，就吃碗素面以示心诚。”俩人已经走到，便又折返回去，照旧买票、自取队伍不不慢的往前挪，虞让秦北排着，自己跑到边上的石凳休息，终于坐来吃时，秦北估计没被这样磋磨过，额上了汗，显得有些狼狈，虞不理他，只是大低吃面，他们还有一盘素鸭，切成七八块，秦北挟起一块尝了尝，就吐掉扔在桌上，说跟嚼塑料一样。

    虞便把剩余的都吃了，从斋堂来，她又跑去窗买了三袋素鸭，程煜辉吃这。

    秦北开车带她到港汇买衣服，虞站在旋转门前不肯：“无功不受?，你的心意我领了，但不能接受。”

    秦北看着她丽的小脸，这半天的际遇实在不愉快，甚至还有一惨遭她戏的错觉，但他竟然不生气，反而觉得新奇和兴奋，他往过的女人要么怕他、躲他、或讨好他、顺从他，没谁会拒绝他的糖衣炮弹。但虞是个例外，她与他远远近近、不冷不淡、擒故纵自成一派，她如火起来是什么样呢，他心底莫名的期待，不禁微笑：“确实需要你的帮忙！后天有个对我来说十分重要的商业酒会，需要带女伴席，苏韵走后，我一直清心寡着，所以这次只能麻烦你了！为你买件漂亮的礼服，是报答，亦为我自己的脸面，是我的私心，请你成全！”他又改了话术，以退为，步步。

    虞很快答应了，或许在酒会上有其不意的收获也未定。

    萧龙在王朝和杜几个赌博，输了几次后，骂骂咧咧地起去洗手间，避开探来到昂的房间，昂这几天度日如年，见他来到顿时欣喜万分，萧龙将前往芒市的机票和一些钱给他，压低声：“明晚七，刘玛帛和刘瑗要去参加酒会，顾不上你，我会把杜、菲盛、吴莫他们醉，你到时趁机从秘逃走，不要耽搁。”

    昂连连，激涕零：“萧哥，我这趟若能逃去，日后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就托信去佤找我，我就是死也要还你的恩。”他没有言，把秘所的方位仔细地告诉了萧龙。

    萧龙不宜久留，简单待两句就要离开，昂在他背后，忽然说：“萧哥你知吗？我一直觉得你特别像一个人，一个女人。”

    萧龙的手掌已经握住了古铜门把，像握住了一团火，炽的迅速缩回，他脚底像踩在沼泽直往陷，索跺跺脚，再转，面仍旧如常，甚至还带着一抹近乎戏谑的笑容，他说：“都什么时候了？生死关，你还有闲空想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