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心

    指尖传来冰凉的，霍楚沉站在后，大掌扣住她的手，迫她握了枪。

    男人的腔宽阔而，贴着她的后背，心然。

    拿好，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霍楚沉圈住她，从背后把住了她的手。

    白光闪过，舞池里克里和男孩依偎的画面忽然模糊，变成剧院里惶恐的人群。荆夏愣怔，耳边传来震天的枪响，邈远真实，朦胧而密集。

    手心了汗，意识开始恍惚，以至于她自己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靠上了后的男人。

    怎么了？迷糊，她听见霍楚沉的声音，又沉又闷，像被浸在里。

    荆夏努力保持清醒，撑着举起枪。然而克里愤怒地看她，用尽最后一力气，挡在了男孩前。

    心一滞，时间仿佛被无限拉，一切都变得很慢，越来越快的只有呼。

    荆夏听见自己的声音，邈远地不知从哪里传来，绝望而痛楚，反复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玛塔，玛塔

    白辣的光从门和弹孔漏来，带着硝烟和血腥的味。

    从门上留的弹孔看去，那个挡在门前面的女人平日里异常严肃的女警，第一次穿上裙，那是荆夏第一次看见她穿上礼服的模样，然而衣服上只有鲜血淋漓的猩红。

    舞台上，那扇唯一通往后台的门被玛塔牢牢堵住，荆夏无论如何都推不开。

    温的血蔓延过来，很快就打她上的演服。荆夏忽然想起来，这礼服是玛塔了大半个月的薪，找人专门定制的。

    她说这是她第一次上台，要穿得漂漂亮亮的才好。

    荆夏？又是一声呼唤。

    她已经分不清这声音来自现实还是回忆。

    无数的画面叠重合，无数的响动像残垣坍塌。

    克里变成了玛塔，荆夏看见她挡在自己前的模样

    荆夏？荆夏！

    好像是玛塔，又好像是霍楚沉。

    失控只在一瞬。

    空寂的酒吧里响起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惊恐、惶然，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小兽。

    维托反应过来，扑过去要把荆夏摁倒，却见霍楚沉已经抢先把人扣在了怀里。

    愣着什么？他脸沉郁，对维托冷声：去把贝斯接过来！

    *

    荆夏到底是过去的还是睡过去的，她自己都不知。

    脑海破碎的画面分崩又凝聚，变成从教堂的玫瑰窗里透来的惨白天光。

    玛塔安静地躺在鲜和烛光之，边的人泣不成声。只有荆夏没有哭，因为浑浑噩噩的行尸走，不一多余的力气来悲伤。

    大家说玛塔冲上舞台，是为了救那个演奏者。但只有荆夏知，玛塔只是为了救她。

    她想起以前自己时常抱怨，玛塔对她不够好，永远把工作放在第一。没想最后一次明目张胆的，却是她拿命去换的。

    一门之隔，生死之距。

    教堂外起雨来，淅沥而嘈杂，人群渐散，只有荆夏枯坐。

    不知过了多久，后有脚步声传来。迈兰在她边坐，递给她一个包好的小纸盒。

    心里那自欺欺人的线被崩断，直到这个时候，枯的才泛一意，那条她曾经发脾气扔给玛塔的项链，原来一直被她带在上。

    是恐怖袭击，迈兰声音暗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

    所有的在这一刻决堤，荆夏哭得不能自已。

    虽然实施这次袭击的恐怖势力还没有找到，但是幕后供货的军火商，FBI已经锁定了。

    迈兰音调沉缓，像举目汪洋的一块浮木，她抓住，又找到了活去的理由。

    迈兰说：这批军火来自纽约黑手党一个叫南诺的家族，原本是要卖到东去的。可惜在运送途被人从直布罗陀海峡截走，直到再次现在林肯心。

    FBI怀疑，这整件事都是近年来，跟南诺在生意上冲突不断的Navoi集团主导的。

    你愿意成为FBI的线人，潜伏在他未婚妻边，帮助调查么？

    你的调查对象，是游离在纽约五大黑手党家族之外的地军火之王。

    他叫霍楚沉。

    声音化作迷雾，渐渐散去。荆夏眨了眨，在哈德逊大厦的公寓里醒来。

    早晨的光带着汽，在空的寝室落一影。她撑臂坐起来，觉得疲惫。

    贝斯在这个时候推门来，见她醒了，有些意外，但很快便恢复如常，走到房间一侧的矮柜前。

    好些了？他笑着问，拎起柜上的小壶给荆夏倒了杯。

    荆夏，去接他递来的，然而贝斯握着杯的手却一顿，没有放开。

    荆小知不知自己这是什么问题？他看她，神温和依旧。

    那双蓝的睛因为年迈，染上一层灰雾，原本是浑浊不清的，但里面偶尔转的光却仿佛能悉一切。

    荆夏心一凛，无端有些忐忑。

    贝斯见她没回答，又继续：创伤后应激障碍，荆小过去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么严重的应激反应？

    我只是从来没有杀过人，荆夏语气不屑，当时看见那样的场景，被吓到了而已。

    哦？贝斯抬眉，一副了然的表，那还真有意思，荆小没有被墨菲的地室吓到，没有被酒吧里的搏斗吓到，倒是被两个毫不有攻击的俘虏吓到了？

    面对他咄咄人的质问，荆夏有些烦躁。她气，双手拢了拢发，抬直视贝斯的双，态度：我没事。

    这跟你死掉的亲人有关？贝斯依然不肯放过，提的问题像缠的蛇，越收越。

    荆夏倏地变了脸，你不如这么说，克里让我想起了自己死在南诺枪的爸爸。也是黑手党寻仇，也是在小意大利。这些事霍先生都知，你不用再提一遍。

    话语的火药味太明显，再说去就是剑弩张的对峙，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气氛一时僵持。

    片刻，贝斯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叹息：那可就麻烦了你跟在霍先生边，不可能不杀人，如果不接受治疗

    我会好起来的。

    贝斯笑了笑，不再说话，恢复了一开始的绅士模样。他留一些镇定的药，叮嘱荆夏时服用之后，便跟她了别。

    后的门被合上，贝斯拨通了霍楚沉的电话。

    荆小醒了。

    例行的汇报，让那短暂静止了一息。男人低低的嗯了一声，贝斯听他声音里难以察觉的暗哑。

    跟在霍楚沉边十几年，贝斯对他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了如指掌。

    这是他第二次为了里面那个女人，连夜派人把他从新泽西接来曼哈顿。然而和第一次的漫不经心全然不同，这一次，霍楚沉表现了少有的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