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仙 - 分卷阅读2

    年云雾。他位居太微仙尊，素来冷寡言，不怒自威，即便是我，也很少看见他神温的模样。而此刻，他在床边守了晋蝶四个时辰，却毫无倦意，声音比哄孩睡的父亲还要轻柔。

    “我可是……要死了……”晋蝶嘴苍白地说。

    “有我在，你不会死的。”

    苏帐垂，把帐外隔成两个世界。我站在帐外望着他们，手的药汤半个时辰前冒着气，都被我端成了凉的。但我觉不到。毕竟我已失去三，没了仙元，没了心，魂与又分了家，闻不到逸疏房的金蟾啮锁焚香，再无法为这味脸红心，只能看铜龙漏玉兰一滴滴落，奏起我这一生的倒计时。

    “逸疏，我不怕死。我真不怕。一个女活得再久，若是得不到心之人的垂怜，活着也毫无意义……我只担心肚里的孩。”说到此，晋蝶脸颊朝外侧了侧，仿佛在看向帘外的我，“在我这短暂的一生，能怀上你的孩，已是三生修来的福分。只要孩无恙，哪怕现在死去，也不再有遗憾。我唯一的遗憾，便是令你与羲岚有了裂痕。毕竟，她才是你的正室……”

    我一边拨着汤药，一边浅浅笑了。这话说得颇有准，我想为她鼓掌三次。其实，晋蝶有些低微，即便没有我的存在，她再修炼万年也不可能当正室。可逸疏就是迷恋她。曾有人背后偷偷议论过：“太微仙尊虽坐享齐人之福，味却甚是专一，妻妾与貌，俱相似，不过妾是小家碧玉，妻是天人之，仙尊却独独那妾，有趣，有趣。莫不成真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我也想不通，都说以侍人，衰而驰。我的还正值巅峰就驰了，有违反天地之化。为此，我特意问过挚友箫，说男好这一说，到底靠不靠谱啊。他说，可令一个男人怜惜一个柔弱女至此，宁可不顾三纲五常、背负骂名，也要把最好的给她。我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毕竟他答跑题了。但看他解释得那么俨然，想必是亲验，不太好揭他伤疤，只好说，刻。

    “还说那么一通毫无意义的话。快休息，我去命人为你熬药。”

    与别人对话时顺理成章地过我，早已变成逸疏的习惯。他转时手被捉住，晋蝶溢满泪，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我死了以后，除了羲岚，你可以晚一再其他人么。”

    “我不会再任何人。”

    她又一次把脸侧向我的方向，悲哀：“羲岚可以，她是我此生唯一敬佩的女人。自打我了九霄殿，她从未对我说过一句重话，而且没有夫君的，她依然可以活得大度，坦坦，换我是不到的。我若没了夫君，那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说罢又哭了起来。

    良久，逸疏才缓缓：“羲岚是自由的，她可以和别人在一起。”

    听见这句话，我脸上还是挂着笑，但碗里的汤微微颤抖，煮沸的一般。其实这没什么好介怀的。他不是不曾对我动，不过把心撤回来给了别人而已。不必介意，真不必介意。

    逸疏背帐而坐，背影漠然而疏远：“我不会羲岚，也不会碰她。”

    一时殿只有香醉人，一双夜蝶飞堂，在猩画屏上稍作停留，又娉婷离去。活了三千多年，我第一次知，人真能听见心碎的声音，即便这颗心已经寒冷如冰，而且也不再了。

    我把药碗轻搁在案上，转施法，烟袖轻扬，飞九霄殿。

    途径万里星河，踏碎满溪琼瑶，我在龙腾谷燃了红莲之火。见火势越烧越旺，莲随着火一朵朵落，我只觉得如释重负。毕竟，我也不完全输给晋蝶，最起码我还是比她狠。得比她狠，对自己发狠的程度也比她狠。我觉得，自己是个真娘们儿。

    这时，逸疏的声音自极远传来：“羲岚，你疯了么？”

    我诧异地回，见他正以光影之速追来，用万里传音：“你去会即刻灰飞烟灭，冲动也该有个度！退后！”

    我的思绪有短暂的空白，正想着如何开，却听见他的声音冷静得骇人：“慢着，你的仙元去了何？”

    他倒是提醒了我要事，脑空白也无用。晋蝶是凡胎飞升，而他是仙仙，俩人不仅门不当不对，连寿命也不怎么匹。奈何他俩又得.，整得我经常觉得，我这第三者，不，第四者的存在，实在是对不起他俩。后得知晋蝶仙母承受不住上仙后嗣的负荷，导致她寿命将尽，我总算想清自己该如何选择。

    我在三昧真火煎熬了七七四十九天，忍受堪比十八层地狱酷刑的元分离之苦，把仙元提给了徒儿。明早他会以仙术将之渡晋蝶，她便能继承我的仙力、寿命与正室之位。

    当然，我可不是为了他俩能幸福。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上界未曾有过安宁之日，位仙族之间尔虞我诈，危机四伏，还得防着族兴师来伐，逸疏有本事却过于耿直单纯，与胤泽神尊曾经的从属关系弊大于利，若想太平度日，须得有继承人才行。可以我跟逸疏的关系，再过一万年也不会有嗣。我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仔细回想这一切前因后果，我也不后悔。

    生如纸，人如画。纸会枯黄，但即便被焚烧成灰，墨也不再消失。每一笔都是自己画上去的，既已因，终当结果，是好是恶，也唯有自己承担。

    我只是不明白，命运、他人、自，终其一生，究竟何为真实，何为虚无？

    我又看了一逸疏。从他不再我之后，这是他第一次奋不顾奔向我。

    我觉得小心肝儿受不住，有些嫌弃自己的骨。毕竟，在这饱受折磨的四十九天里，我曾想，我确实快死了，但也不会祝福他们。若没那孩，或许还可以放把火让他俩去当烤鸳鸯。

    可直到此刻即将与他永别，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一个人，真的只要他幸福就好。

    我希望晋蝶母平安，她早日康复，把逸疏照顾好。这几千年来，逸疏一直对自己太苛刻，而且越来越消瘦了。虽然他不再需要我的关心，但看见他日复一日挑灯夜读，时常睡不足俩时辰，夜便穿整齐，端坐正殿等候天亮上值……我总是担心他的。希望晋蝶和孩能改变他，不要让他那么劳，为他抚平沉睡时皱的眉，多给他快乐，多使他笑。

    只要他的妻能到这些，是不是我，其实无所谓。

    不过，我可是北落仙羲岚，这番言语会破坏我俊飘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