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地媳妇 - 第三十三章

    除此之外，男人们还要喝酒、箭。牧民家里的酒比老倌那儿的更香醇，却也更腥，得意只唯恐自己再次呕吐，一再谢绝主人家的好意。不过他箭得很好，或许是大家都喝醉了，只有得意的箭矢命靶心。与之相关的“天之神的庇护”、“喜事会如飞箭一样来到”等等寓意，他不怎么在意。宴会临近结束的时候，一位佩着老鹰骨的老太太走到新人跟前，将她秘制的涂料涂在新娘额。图雅说这么可以保佑他们的孩顺利生，老太太是落里的祭司，娜伽的使者。

    这时得意才注意到新娘裙微微隆起的小腹。图雅直言这事在落里不足为奇，能在图措拉的见证怀上也是一件好事。侍女翻译这句话时，神一直在公主脸上打转，好像上又要问“什么时候生季驸的孩？”之类的蠢话。好在老祭司已经从挂毯边上离开了，正缓缓走向人群。位置离她稍近的年轻人都没胆说话，草原上神灵的诅咒是很吓人的，图措拉能让你打一辈光。

    这样肃穆的气氛里，得意百无聊赖，他拐了拐何峰的胳膊，悄声问：何官，你什么时候娶老婆？

    青年偷瞟他一。回京城再说吧。他答，得意觉得这答案很没劲，怂恿他：何官，你也找个羌姑娘。

    我不喜外族姑娘。何峰淡淡说。得意似乎没听到这句话，他举着脑袋，在拥挤的人群里东张西望，已经着手在为何峰漂亮的羌族媳妇了。

    老祭司行至图雅等人面前，也被她边的异族人引了目光。这是一位个儿瘦小的老太太，撑着一过她的拐杖，似乎是以某动的脊骨为材料制成。老太太的眉都已经掉光了，珠浑浊，脸上褶满布，两片嘴萎缩在本该有牙齿的位置　。与她对视时，得意不自禁想起饺上的褶皱。

    得意对她接来会什么一无所知，他望向一旁，看见图雅张大嘴，一副难以置信的表。这时，他的手背微微发，老人已经在那里留一个颜鲜亮的半圆，上有延伸到指和腕的直线。从上方望去，这线条就像是一个足月的肚。

    仿佛为了印证他心里的猜想，老人垂指，在半圆侧落一个圆。

    最后，她举拐杖，让得意的手腕碰了碰自己的额，念念有词。得意不懂她的语言，但他记得老祭司对新娘说过同样的话。只是那姑娘的额上，绘有一个完整的圆圈。

    老祭司离开后，左右的人都围过来张望——毕竟她走之前，就已经冲得意扬了扬光秃秃的眉骨，没有人不好奇她为什么会在一个男人手上留保佑生育的记号。

    何峰揽住得意的肩膀，有谁敢凑近，他就厉声呵斥谁；有谁拿异样的光打量得意，他就用更凶恶的神瞪回去。得意本以为自己会走不人堆，结果何峰将他保护得很好，快到人群尽时，牧民们都已不太敢和得意对视。

    回去的路上，图雅不停歉，说祭司太老太糊涂，有时候确实分不清男女——不过，就连她也不能准确说这个半圆的释义。她很定地保证这件事不会外传。得意只有苦笑，他心想自己横竖不在草原上住，何须理会这事外不外传？

    另一件让两人苦恼的事是，祭司使用的这涂料在他手背上得很快，此时已很难抹去。得意也到有些张，但一奇妙的释怀覆盖住了他了心里的不安，他暗自决定：不但要回大营去，还要上让季良意知这件事，届时他的反应会是怎样？

    车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图雅偶尔与他对话，得意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右手始终握住左手，又由宽大的袍罩着，这枚奇怪的半圆，被他煞有介事地放置于自己的小腹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