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地媳妇 - 第二十九章

    自雪山归来，得意不知何故，总有郁郁之。一让人反胃的眩时常萦绕他的周围，自他坐在背上，举着千里镜看见那女人一漂亮的金发开始，且反应愈加剧烈，简直像在发酵、变，汇聚成涌上他的一酸臭。等他再也忍不住，一鼓作气把它吐来，在场的宾客都被吓了一。

    最先波及到的，是与他同桌的羌族使臣的左边衣摆，老一从席上站起来，发似山羊一样嘶哑的尖叫。在席外候着的、手握弯刀，鼻梁如山脊那般的护卫上冲帐。宴席央解了一半袍的羌族汉，脸上都带着酒气致的红，将手臂从同伴的肩上放了来。几乎所有人都停住了动作，就连主席上那位清丽的金发姑娘——她眸冰蓝，都也投来一难以忽视的目光，端坐她边的季良意才注意到角落里的动静。

    这些注视大抵不恶意，却仿佛几十双刀片在剥着他的脸。得意坐如针扎，匆匆离开了宴厅。早知如此，他绝不吃那片恶心的冻羊膏。季良意的确英勇、魁梧，发丝卷曲，不似寻常原男，可得意也未曾料到他竟有个从羌族来的生母，更别提晓得她是羌公主的妈了！

    与贵丽的图雅公主相比，得意实在不值一提。一想起那两人并肩同行、或注视着对方侃侃而谈的模样，就算他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就算他尚不知季良意是羌可汗钦定的驸爷，也同样觉得他们无比般。

    往场去的路上，得意差儿被一名送菜的小兵撞倒，一碗羊汤泼在他上，得他直脚。而那那小兵却已一溜烟跑回后厨，急着要端新菜了。往宴席上去帮忙的伙计排成两列，一列送羊，一列送酒，他到此来，还是一回见这样吃饭的仗势。又路过军营门摆着的十八排大鼓，迎宾用的，锤起来比天里的雷声还要响。执勤的兵说这一律是给将军成亲准备的。可将军今日并不成婚啊。得意反驳，季良意此前有二十余年居原，也没见羌可汗旗铁骑闯过北境来婚。

    兵耸肩：今日不成，明日也要成，今年不成，明年也必然成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好事儿。

    他说得不错，士兵们期望季良意与图雅和亲，甚至是越快越好，难有谁不厌倦草原、不厌倦这里没完没了的大雪和战事？

    草原刮起了大风，得意直奔住，天上层层堆着乌云，像要雪。他没心思再去棚，而伤的位又不过只是有些发红，淋过一冷，也就没那么难受了。他漱过，脱了衣，小心摸过自己的腹，这在宽大衣袍捂了整天，只因得意唯恐会看见一块儿隆起的肚。不巧这时外来了人，得意急急忙裹上衣服，急急忙问：谁啊？结果回应的是邓都督斯斯文文的声音，说来送胃的汤药，公主的心意。得意只好拉起帘，请他来。

    来送了药汤，邓都督站定了，接着开始问他何不适？可乏力，可有发？得意尽都能应一两声。结果邓都督不合时宜地亮了牌，说其实是将军担心你的状况，让我来看看你。得意心里直翻白，不屑多言。

    得意对公主假惺惺的关怀嗤之以鼻，可好像他迟迟不喝，邓都督便迟迟不走，一双细的睛无所遮掩，就这么将人直直盯着，似是促。得意在宅里散漫惯了，受不得丁儿教，正发作，对方却率先开了：“属冒犯，敢问小公……从何得来这块白鱼玉坠？”

    得意一时怔神，顺着他的视线，低摸了摸自己的脖。邓都督所指的玉坠又轻、又小，颜浑白，几乎没什么光泽，得见工的师傅在挑料时有多不讲究，但雕工尚可，正垂在得意锁骨正。是在湖边那晚上，季良意临睡前突然拿来的。彼时得意只待一眨就能睡着，迷迷糊糊听得这块玉石是他老季家的祖传宝，价值不菲，如今赠与得意，由他带回京城，抵那只打碎了的手镯。

    得意不消多看，也明白这坠够不上祖母镯的零。可季良意手臂一抬，不经同意就将红绳系在他脖上，像是给所有定了权属。如今轻晃晃地坠在前，份量好似更重了些。

    “季将军给的，怎么，很贵重？”他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