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路翻来覆去实在是睡不着,他已连续几个晚上没睡好,只因严柏的髂骨上不再有纹,不再有‘狄路的贱货’这五个字,而从发现的那天到现在,严柏从未提过为什么会洗掉纹
,也没告诉他是什么时候洗的。
狄路这段时间很忙,在终于空给严柏搓澡时,发现髂骨那里不再红
,洗去纹
已有一段时间。
狄路想开问严柏,但总是问不
,两人都三十
了,狄路不想显得自己幼稚计较,也不想勾起严柏不愉快的回忆。
这个纹对于狄路来说有重大的意义,他实在忘不了当时严柏被刘静亲后的反应,他在街的对面看得很清楚,严柏整个人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没过多久整张脸就红得要命,严柏和他接吻时就没有过那样的表
。
也是那天他带严柏去纹了,也是那天他明白自己想占满严柏的整个人生。
他侧看向严柏,对方大概是工作疲惫,睡得倒是沉。严柏早不和初
那样瘦骨嶙峋,但还是瘦,狄路看了半晌,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严柏,用手轻轻勾住严柏的指
。
狄路怎么也看不够对方,看得看得心里发酸难受,狄路知自己又犯病了,开始患得患失。
狄路很克制地不去想那段时间,但严柏只要有任何风草动,他总控制不住地变成那四个月的狄路。
严柏当着他的面,从窗台上了
去,就像他妈一样,有那么一瞬间,狄路以为自己变成了狄石峰,大量失血让他看不清
前的景象,回神过来只看到空落落的窗台及随风飘起的窗帘。
直到死亡前,狄路总会梦回空落落的窗台,梦里窗台前妈妈穿着很漂亮的一白裙,正沉溺于与狄石峰的恋
,他焦急地去拦住妈妈,双手直接穿过了妈妈的
躯,一转
,双手正抱着一副冰冷的
躯,狄路
抱住妈妈,在朦胧的视线
自己手上正拿着一把刀,刀刃仍残留着未
涸的血迹,狄路惊慌失措地扔掉那把刀,而怀抱
的人变成了严柏,严柏的脸颊青紫,早无声息。
妈妈和严柏的影不断重合不断分开,母亲死在了他的怀
,严柏也死在了他的手
,狄路恍惚
看到了窗台,窗台上还有几摞书,几瓶空的易拉罐,几个橡
泥
的小人,一盘新鲜的
果,伸
室
的枝条上站着白鸟叽叽喳喳,一个抖落,白鸟扇扇翅膀飞向远
,连同妈妈和严柏的虚影带走。
狄路踩着母亲留的脚步,学着严柏那样爬上了桌
,他站在了窗台上,他好像看到了母亲向他伸
手,严柏也早已不介怀,狄路由衷地
到幸福,闭上
睛从窗台上
了
机的声响
断了痛苦的
梦,狄路再次睁开
睛时,看到熟悉的病房天
板及闻到呛人的一室消毒味,全
疼痛尤其腹
,狄路用手掩面,只有自己活了
来,不该那样的。
李叔注意到他的动静,住狄路
动的四肢,又俯
凑近狄路问:“你别激动,你要什么我去拿?”
狄路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声音沙得发不声响,狄路难受地哭不
来,在梦里他几乎
尽了
泪。
李叔费了些功夫才知狄路要什么,李叔不再
住狄路,蹙眉想说些什么,只是半天没开
,转
看向
后的人。
狄路沿着他的视线向后看,是想不到的人站在那,狄路大脑一片空白,是关系算不上好的杨星亮。
杨星亮看着床上的狄路,对方不再意气风发,的黑
圈及发白的嘴
尽显憔悴,杨星亮的心
很复杂,以严柏朋友的名义来说他厌恶狄路,他不想告诉对方关于严柏的任何消息,他恶毒地想,狄路这样的人渣就不
严柏的朋友。
狄路忐忑不安,咽了咽,他隐约看
了什么,他在等杨星亮开
。
杨星亮沉默,他看严柏的日记了三个小时,每一页看完他都不忍心再翻
去,他无法想象严柏这六年的经历,可严柏从上面
来时,杨星亮是能看
来的,那是解脱后的微笑。
“严柏给你的。”杨星亮最后还是将日记本递去。
狄路看着杨星亮,他听到自己的心声越来越剧烈,带着彷徨,他甚至不敢
声询问:“他还活着,是吗?”
杨星亮别过,好半晌才回复:“嗯。”
早已涸的泪
再次涌
泪
,狄路泣不成声。
严柏还活着,还活着,真的太好了。
狄路等平息后,病房只剩
他一个人,他摸了摸那本日记,日记有些年
,封面还有严柏的笔迹,他翻开了严柏的日记。
第一页纸皱的,上面还有一些血
的痕迹,只写了一句话:狄路今天连同那些人一起揍了我。
狄路看到这停住了,他大概猜到这本日记是什么了。
是他的所有罪行。
狄路费了整整一晚才看完这本日记,狄路每看一页就要
费时间去平复自己
绪,狄路觉得自己是如此的丑陋,他没有勇气面对自己
过的事,又不得不
着自己看
去。
最后一页,严柏只留了一句话:我原谅你了。
看到这里,狄路泣不成声,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没有资格获得原谅,他对严柏过的事终将反噬在他的
上,他尝尽了痛苦,就像漂泊于狂风
浪
的一艘船,只有严柏
亮了远方的灯塔,为他照明黑夜。
狄路想,他将永远追随属于自己的灯塔,未来的每一天他会尊敬严柏,喜严柏,甚至毫无保留地去
严柏。
躺在病床上的半个月,严柏从未现在他的面前,远方的灯塔不同原来那样光芒四
,那些灯火愈加微弱。
期间,杨星亮来看了他一次,狄路有些心灰意冷,问:“他去了哪里?”
“不知。”杨星亮并不愿意多说,也是真的不知
。
“他为什么不来看我。”狄路甚至还带着些希冀,“他明明原谅我了。”
“严柏该过自己的人生了。”杨星亮说完,神有些怪异地看着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以为这本日记是在和你告别。”
告别这两个字就像扎了一样扎在狄路的脑海
,他反复琢磨这两个字,他并不愿意相信严柏会离开他,他
促李叔去找严柏的
落,躺在病床上的第三十天,仍是没有严柏的
落,没有人知
严柏去了哪里。
啊,原来是告别,原来他是累赘,原来严柏真的抛弃了他,远方的灯塔早已熄灭,他再次回到了无尽的黑暗。
狄路站在了窗台上,大风将他的病服得鼓起来,他突然明白了母亲为何能够决绝地离开这人世间,他对过去不再怀念,对未来也不再期盼,母亲的离开带走了他的一半命,没有严柏的未来也即将带走他的另一半命。
他愧对于严柏,严柏用那三刀告诉自己,不再想和自己有任何瓜葛,而自己仍被罪行的反噬折磨,可他不能没有严柏。
那么,他去死好了。
狄路闭上睛,伸开双臂,这次和梦里的死亡并不一样,梦里他追随在母亲严柏之后沉溺于
丽的幻想,这次他选择孤独地死去。
杨星亮病房时就看到狄路站在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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