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叶微侬恰好也回了辰县探亲。之前慕善回霖市时，叶微侬却去了北京。两人还没碰面过，于是便约定上午见面。
慕善原定当天
午跟陈北尧回霖市，就给他电话。陈北尧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淡淡的：“好，你们先见。晚
我去接你。”
这通电话让慕善颇有怅然。她打了车，直接去了跟叶微侬约定的地方。那是一间寺庙。说来有趣，叶微侬这几年天南海北哪里的古刹没去过，回老家后听说这间小庙签文很准，非要慕善陪着来求签。
小庙真的很小，
了大门，直通通的就是大殿和两侧房舍，一
就能望到底。也没什么人，只有一个青衣和尚坐在堂前烤炭火。和尚看起来约莫四十来岁，肤黑
瘦，脚底一双运动鞋，也看不
僧的派
。
叶微侬也淡定，拉着慕善走过去。两人朝和尚作揖，然后在蒲团跪。叶微侬极为虔诚，闭目默念，三拜九叩。慕善对这些不太看重，可心里有事，仿佛也想找个寄托，也学她拜拜，祈愿时，脑海里直接冲的念却是：我想和陈北尧白到老。
这念令她有坐立不安。好像终于直面自己的心思，又有无能为力。叶微侬跟和尚求了签，又
了十块钱解签。和尚说的不多，大意是她为朋友求的功名签是上上签，必定飞黄腾达不可限量；而姻缘签却是“柳暗明又一村”，虚虚实实，只听得叶微侬默然无语。
慕善没求签。她知
这些签文怎么解都好，你只要有心事，横竖都能往自己
上
。叶微侬大概是最近烦闷，才会寄托于此。两人捐了香火钱，跟着个小和尚去斋堂吃斋饭。
饭堂里也没什么人，和尚送上几个素菜，也就没再现。叶微侬问了问慕善的近况，慕善也没隐瞒，大略说了说梗概，令叶微侬又担心又害怕，唏嘘不已。
慕善问及叶微侬的事，她虽然刚才求签时有些愁
，此时却灿然一笑：“有阻力，但是没事。一切有老荀。”话锋一转：“你们闹别扭了？”
慕善沉默片刻，：“他跟我求婚，我说要再考虑。”
叶微侬略有些诧异，慕善虽然跟她
好，但并不是个会把心里话全都透来的人。可今天她看起来明显有些失魂落魄。这令叶微侬有些心疼，想了想：“慕善，你其实是个很矛盾的人。”
慕善一怔。
叶微侬：“二之前，你一直是好学生，条件再好的男孩追你，你看都不看一。你不知，他们男生还把你评为最纯洁的梦
人。因为你真的一尘不染。可就是这样的你，竟然会为陈北尧堕胎，像个不良少女；可也是这样的你，能够在毫无希望的况，八年不看别的男人一，傻傻的等去。你总是这么矛盾。你看起来老老实实，可只要你认定的事，谁都改变不了。刚极易折，所以你才会退两难。”
慕善默然片刻，想起叶微侬和荀市
其实比自己更加不易，忍不住问：“是不是我
得不够？”
叶微侬叹息一声：“不，我觉得不是不够。也许是你一直在追求错误的东西，所以才会觉得痛苦。慕善你到底想从陈北尧上要什么呢？一个完
无瑕的恋人？可他并不完。他或许让你心有不甘，可是一个人，难没有代价吗？”
慕善隐约觉得有什么念一闪而过，可又抓不准，喃喃重复：“代价？”
叶微侬神一顿，想到自己，自言自语般：“谁能不受委屈？也许要一辈
委屈，一辈心里都扎着刺——这就是他的代价。慕善，你是个善良的人，可也是个很自我的人。有的时候，多想想他。”
慕善心
震。
她想：叶微侬说得对，我一直在追求错误的东西。我离开他的目的是希望停止他，可我
本停止不了。这就是错的。
我还有个错——我总是想，“我”想要什么。“我”想要
个正直的人，“我”想要嫁给一个正直的男人。那都是从“我”的角度发的。可换一个角度看，陈北尧说得对，这些都只是我不肯为他妥协，不肯为他付代价。
一辈委屈，一辈意难平，甚至一辈受良心的折磨，这就是他的代价。只是我以前，不肯这样过一辈，不想委屈自己。
她忽然觉得困扰自己许久的纠结，霍然开朗。但心里隐隐又明白，自己只不过一直想找个借
，一个不顾一切跟他的借。现在这个借有了。
叶微侬见她想得神，安
：“别愁了，前一段不是都打算要孩吗？难你们还能分开？”
慕善夹起一青菜，细细嚼着。山野青菜乎意料的清脆
，她抬眸笑：“嗯。你说得对。”
吃完斋饭，来接叶微侬的车已经到了山门外。慕善了这个极大的决定，虽然顺理成章，却又有些隐隐的激动，让叶微侬先走，自己在庙再滞留片刻。
庙虽小，也有古韵。她逛了一圈，还去跟斋堂要了些新鲜野菜，拎着晃悠悠的往庙门走。
庙门有一块大的照
，上面雕刻着许多本地诗人的作品。有明清时期，也有近现代。慕善抬就看到两句“一曲清溪一曲山，鸟飞鱼跃白云间。”简约生动，意境优，她忍不住暗赞。转念一想，自己是如释重负，看什么都是好的。
就这么一行行看过去，忽的瞥见前方一个人影。转一看，便看到陈北尧负手站在照另一侧，也抬看着墙上的诗。他穿着黑大衣，整个人大颀，俊脸衬得越发的白皙。他没看到慕善，脸上神一直淡淡的。看了一会儿，他伸手从
兜掏烟上，
了，这才
着烟转看过来，神一怔。
慕善朝他走过去。因为他的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令她略有些不自在。她的目光微微移，盯着他的
。
走到他面前，她仿佛极顺手的把他嘴里的烟取来，走了几步，扔边上的垃圾箱。不等她回，他已跟上来，揽着她的肩膀。
“微侬呢？”
“先走了。你到了怎么不打我电话？”
“……想一个人静静呆会儿。”
慕善心失笑，看着他：“我怎么听可怜的味了？”她说这话时，眉目舒展，语气笑。陈北尧原本已收拾失意心，滴
不漏的打算再行图谋。可见她语气调侃，似乎与昨天的婉拒、前些天的回避，都不太相同。
陈北尧心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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