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耀满目疮痍的大地，又一年除夕。
第87章
慈恩寺位于纵横大陆西北的云桂山脉
， 山脉连绵千里，跨越三州， 在越州地界又分
三条支脉，西支山势最险。慈恩寺未建时， 那里猿猴难攀， 飞鸟不渡，无名无姓。后来不知何时有了小庙，有了僧人，有了钟声。
传说十寂法师成圣那夜，云破月，山
金光笼罩，山
村镇如白昼降临， 半边大陆都能望见光彩。
这座山从此被称为佛光山。
程千仞正往佛光山去。
正月十五是个大日
。佛门设燃灯法会， 
家要过上元节， 但在平民百姓
里这些无甚区别。世不宁， 过节也草率，
海灯市没有，能在家吃碗元宵就很满足了。
节前三日， 程千仞来到佛光山的小镇。
同来凑
闹的散修不少， 住满了客栈，都在等山上第一时间传什么消息。
程千仞一路上听见他们各
讨论猜测， 漫无边际地胡思
想。
往前推百余年，那位皇帝东征凯旋，雄心万丈天集权， 觉得宗门碍，就废除‘山门使者’，推行‘居山令’，让七大宗门老实待在山里修行，不要伸手碰朝堂事。他一定想不到今日，风
转，王朝四面楚歌，首辅还是要与宗门结盟。
参破大乘境如何，亚圣、圣人又如何，只要一日不成真仙，雄才伟略的帝王也抵不过生老病死，时运磋磨。
修行的终
在哪里？何等功业能真正千秋万载、永垂不朽？
许多念
匆匆闪过，程千仞却没有多
纠结。
世间无解问题纷纭，如果要等彻底想明白一切再去修行，那他永远不会修行了。
小镇居民睁睁看着带兵
的修行者一日比一日多，赶忙封门闭
，更胆小谨慎的便收拾细
，暂时离开。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快走快走。”
事实上，真正的大人
不会途经这里，他们走安静的云桂山，乘坐
车或飞行法，直接
住慈恩寺后山客院，等待燃灯法会举行。
寺在崇山峻岭间，一众殿宇廊庑依山傍而建，格局却未受限，反多几分峥嵘气势。
僧人们才早课，伴着沉沉钟声离开讲法堂，向各佛殿各僧舍四散。一位杏黄
僧袍的老僧随人
走，不断有灰衣僧人向他合掌行礼。
他穿过佛殿间的重重飞廊，走过两山间的吊桥，
形隐没云雾间。
后山
，一幽僻禅房传来念诵经文的声音。仿佛
有奇特韵律，使虫鸟不鸣，四野宁静祥和。
老僧候在门外，直到诵经声停歇，才隔门行礼。
木门开了，禅房窗明几净纤尘不染。
明黄帐幔后，一苍老声音传来：“今日如何？”
杏黄僧袍的老僧恭敬答：“一切如常，师父。”
帘幕后的声音沉默了。
老僧低眉垂，不再多言。
他是慈恩寺德
望重、境界的监院，掌
寺大小事务。临近年关，便开始为今年的燃灯法会准备。
数十天来，各方参会者陆续上山，风平浪静，寺气氛却依然肃穆
张。
‘一切如常’不是好答案。这意味着那人没有来。
他们还得继续等。
据说那人
极好，尤其擅
闭气，多次在越境反杀，所以寺飞瀑石潭皆有人把守。连僧房斋堂的井都封死了。
据说那人有一支木簪，是可以隐藏气息的法宝。他曾潜
族大营，夜刺杀郃戈将，所以寺阵法全开，夜后加派人手换班巡防，二十四殿通宵灯火通明。
最重要的是，那人还有一把剑。
一柄外表不起，却名动天的神兵。
对外宣称关押罪人的十方地狱，有四位大乘境法师主阵，圣人佛印压阵，除了雪域王，世间谁能
闯？
天罗地网，守株待兔。
然而直到今日，程千仞一消息都没有。
难他真的不来了？还是他来不了？
帐幔后的方丈掐动念珠，沉沉吐一个字：“等。”
***
若从山脚攀登佛光山，走完千层石阶，便见慈恩寺的山门。阔巍峨，天立地。
但石门之后又有台阶，层层叠叠，顺依山势没云雾，令人心生绝望。据说这是为了考验拜佛者是否虔诚
毅。
正月里天寒地冻，两位小和尚裹着棉袍，背靠山门石
，各折一
枯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没有慧的外门弟，就会值到把守山门这无趣又无用的活计，仅比打扫云梯好一。
初时，他们听说燃灯法会的消息十分激动，以为能接引许多传奇人，后来才知，大人走后山直接寺，还有阶弟引路，哪里用攀爬这千阶云梯。
至于那些没名堂的散修，畏于佛寺威严，只敢站在山，远远看几。
两人再次陷百无聊赖、自怨自艾。
今天早晨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因为山间走来一个人。
那人穿天青锦袍，面容二三十岁之间，单髻木簪，腰
旧剑，步履从容。临近山门十余丈
，依然没有停的意思。
瘦和尚来了
神，扔树枝喝问：“来者何人？”
矮胖和尚定睛一看，赶忙拉住他，这么冷的天，来者却轻袍缓带，一定不凡。
当即
直腰背，迎上前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借施主请柬一阅。”
“什么请柬，我好像没有。”青年男愣怔一瞬：“但你们主持方丈应该愿意见我，要不然，劳烦二位通传一声？”
两个小和尚对视一，脸变了又变。
这人是疯还是来耍我们的？
二人神
由震惊到嘲讽，心想你从哪里冒来，算个什么东西，方丈何等人，凭什么见你？
瘦和尚讥笑：“请教施主尊姓大名。”
“是我疏忽了。理该自报家门。”
男有些尴尬。
一
气，朗声：
“程千仞前来拜山——”
他声真元，远远传开，回响连绵。
林间积雪簌簌落，一群群鸟雀振翅惊飞，又惊起更多鸟雀，从山门外到不可见的云雾，黑压压冲天而起。
一望去，仿佛整座佛光山抖了抖。
山岭间回声还没消散，两个小和尚震惊的嘴
还没闭拢。
石阶上，一位穿杏黄僧袍的老者凭空现，他缩地成寸，转到男面前，合掌行礼：“程施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随贫僧来。”
程千仞还礼，跟他登上山。
石阶陡峭而平整，不沾半残雪，落叶零星，可见日日有人打扫。
山野寂寥无声，只有二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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