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回　鹤生篇：玲珑心纵施玲珑计

    留，关于她为什么给院起了这个名字，也说不上来，她只是莫名其妙觉得这个词和宋文卿那个女人很搭。

    成亲当天的凌晨，宋文卿偷偷来找她。

    那时她正在静室打坐，她来抱住她，缠着她，缠绵缱绻地说想她。

    她没有回答，也没有说话，然后没过多久，宋文卿就枕着她的肩膀睡着了。

    她在这里打坐并不是为了等她，她只是单纯睡不着，但觉到她平稳的呼，她却觉得她焦躁难安的心正在逐渐平复来。

    她想起之前宋文卿对她说：

    「可一也不像会患得患失的人。」

    她很没息地觉得，可能这几天以来，她一直在等她，并且渴望能听见她说想她。

    好几个日夜，她的脑海总是被宋文卿的这句笑言给萦绕着。她不断想起她说这句话时、眉之间的笑意，几乎难以眠。

    患得患失

    世也这么说过。

    「师父，你这是在患得患失么？」

    「什么患得患失？」

    「渴望被，又害怕受伤害，这。」少年思索片刻，得结论，「你说你讨厌你哥哥，可你还是很在意那跟你哥哥结亲的人家，不是么？」

    腊月十五，她刚从梁舒宜那里听说宋家母女会搬至松江的事。

    那夜月光极好，她从将军府回来，少年便借着赏月的由来找她喝酒。

    院北房檐的两个灯笼没，仅远远了一只院门上的。初的夜晚寒意未褪，二人搬了椅围坐石桌，各自手里一个白玉杯盏。

    一杯是酒，一杯是茶。鹤生没有说，那时的她真的非常需要一杯酒。但面对少年的试探，她只是顾自呷茶，假装不以为意。

    银辉落了满芳，少年就着月一一小酌，见她不答，便好像看透了什么，又：「我以为你一贯很尘洒脱的。」

    「装的。」

    「哈哈哈」少年登时忍俊不禁。

    笑了一阵，少年看着她的脸埋在霾里，月光却将她发照得犹如星河。她从未看上去如此脆弱，少年心觉这是个好机会，便问：「师父你为什么会家？」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久，没别的，就因为鹤生从不回答他。

    但这次她没有，她甚至想都没想就哈哈大笑起来，像听了什么极可笑的笑话，「为什么？我也想问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   。」

    她的笑声里带着一几近癫狂的、刺耳的乐。

    「为什么偏偏是你？」

    鹤生望着他自嘲地笑，「可能这就是我为什么会患得患失的原因吧。」

    一对双生如同是从一个魂魄里分割去的两半。京城总有俗话说一一，家破人亡，她跟荣卿是在大雪纷飞的冬天生的。而那一年的瑞雪没有带来吉兆，反而带走了他们难产的母亲。这京城里，越是显赫的人家，越信所谓的吉凶。各缘由，她五岁被给一坤，随去原山里修行。

    她与荣卿系臂系足，有着别无两样的生辰八字，玉刻双璋，锦挑对褓，几乎是天最亲近也最相似的二人，而她却同样也觉得他们是这个世上最南辕北辙的两个人。打小来，她与荣卿便是一个天上一个地。她没有锦衣玉，没有床枕，边一老一少两个服侍，小小一个娃娃在人堆里看人大。

    他们被命运拼凑绑在一起。

    她痛恨生惯养、衣无忧的荣卿，直到有一天，京城传来父亲急召她回去的书信。

    信大概意思是荣卿得了重病，不知何时归西，让她前去帮衬。

    她没有理会，更不会帮衬，可她依旧因此了山，只因她想看着荣卿死去。

    艳天，她在金陵找了间客栈，从客栈的窗正好能看见荣卿所住的院。

    院位居江宁县城东、贡院西街上，是个一的四合院，遥遥望去，隐约可见街门与垂门之间布置有竹与草错落的景致，垂门方院还有假山池，抄手游廊连接东西厢房，东侧抄手游廊有一扇月门，与隔院相接。

    隔院住着那时荣卿的婚约对象，是个漂亮的女，日常打扮得枝招展。

    那日也是初，街一片意盎然。江宁县街繁华闹，夫庙、贡院与烟巷簇拥一块儿，有才佳人、笙歌醉梦，亦有杏烟雨、杨柳依依，造就一地的烂漫。

    天还没亮，荣卿便需上衙门应卯，日渐晌午，鹤生则始终斜倚窗边望着那空空院落神。

    她知父亲所说的帮衬指的是，如果荣卿突然不行了，她来了，正好替他的位置。

    但没人会愿意成为另一个人的影，即便那时的她还不知，此后一个月她会如此殷切地模仿着他的走姿。

    这时，一个粉影从隔院来了。

    那人手里提着盒，上了门的轿。

    透过狭小而暗的窗，她隐约能觉到女脸上的笑容应是极其明媚的。

    那便是四年前的宋文卿，荣卿未过门的妻。

    鹤生第一次见到她，她正要去给她可恨的哥哥送午膳。

    她想，那盒必然是她亲自的。但当并没有多想，直到午见她回来，通过她略带失落的神，鹤生才似乎觉察了什么。

    荣卿并没有接受她的。

    很显然，荣卿就是那样的人。跟恶劣的她不一样，他从小就是个会诚实拒绝不喜事的人，他有这个底气。

    太山，等荣卿从衙门回来，女已经先行回家去了。

    往后一连几天皆是如此，荣卿早晚归，女则雷打不动给他送。

    但显见的是，她的脸一日比一日不好，从举止看来，也是益发失落无疑。

    终于在后来一个雨天，已经一个时辰过去，她却迟迟没有回来。

    窗外淅淅沥沥，乍还寒，又添了雨，几乎冷得人牙打颤。

    鹤生坐在房里打坐，静静听着雨声，心却愈渐胶着。

    可能是于对荣卿的嫉妒，或许只是想看看她未来嫂的模样，她自己也不知她那时的好奇究竟从何而来，反正她是楼去了。

    鹤生她晌午离去的方向一路寻过去，在一条巷看见了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