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问青霓何娥

    烈的绪波动之后是死一般的沉寂。

    转过天，她娘没再发脾气了，她只是坐在屋里，木似的吃着婆给她喂的饭菜。

    文卿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或者说早已经习惯。

    以往来说，她娘会在过两天突然绪崩溃，然后拉着她哭，讲述那些年为了追随她爹如何如何跟家里决裂，后面又如何如何跟着不断被贬被升的丈夫各地颠簸，以及这些年的苦难，她爹自缢后的难，女人没有夫家依靠的可悲等等。

    她娘会哭得很凄惨，会拉着她的手没完没了半宿。而她自己，就算已经司空见惯，也绝对会跟着一起泪满面。她会对自己的不孝到的自责，或者恨不得第二天就随便找人家把自己嫁了，抑或就像舒宜说的，脆去当小妾算了。她会想着，如果是为了她娘，这也不丢人。

    这样可预测的未来，让她到绝望。但她没有办法，她只能等着，等着她娘绪崩溃的那一天，等着无数次侵袭她的愧疚、自责的绪。

    被不安控时，人总是会意识找寻一个安全的角落躲起来。天黑了，文卿再次来到隔院。

    她再一次留意到窄门上那方崭新的门楣。

    留。

    留住天本是痴心妄想，但也正是这异想天开赋予了这个词语非凡的烂漫气质，更赋予这间小园一好诗意，就像鹤生一样。

    即便这好是假象也无妨。

    文卿径直来到留的厨房。厨房是整个院唯一没有降真香气味的地方，取而代之是一苦涩的药味。

    屋空气十分沉闷，打开窗，风来，又多显得空旷有余，煞是冷清，除了一些必需的品，一望去赤条条的，没有一烟火气。

    她纤细的影站在灶台边，低垂粉颈，双手浸在木盆的，一一摘洗蔬菜。该死的又想起来那人的厨房也是这样的，空空，却永远都有一药味。

    夜渐，窗外疏星伴月。天已不早了，她一个人持三四菜略显吃力，又实在手生得，只得左右仓促地加快手的动作。

    于是好巧不巧，过了会儿，那个少年也来了。

    他脚步拖沓地靠近厨房，在门左右徘徊。文卿看了他一，便知是鹤生让他过来的，她便没有客气，立即招手：公来得正好，来，把菜洗了。

    少年当似乎想要拒绝，但话到却没说来，片刻才不不愿靠近，小心翼翼伸手将文卿手的木盆拖到自己，十分拘谨地与她保持一定距离，脸奇奇怪怪的。

    但文卿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只是觉得他小孩儿似的，因此也没计较，便开始切菜。

    半刻钟不到，少年甩了甩手上的渍，迫不及待溜之大吉。

    文卿看了他离去的背影，没有作拦，只是沉默地上前将洗净堆放的蔬菜重新又翻开了一遍。但她的这一系列动作引起了少年的注意，回不悦地上打量她的动作，又速速上前。

    少年不服气，又像本来就怄着一气，折返回来，夺过菜，一言不发地又开始重新冲洗。

    文卿见状，不禁掩失笑，你叫什么名字？

    他仔仔细细掰开菜叶，指腹在隙，又往里冲了冲，嗔：不告诉你！

    几岁？

    肯定比你大！

    我看不像，十七还是十八？

    你才十七十八，老十九！

    文卿忍俊不禁，两手将苜蓿放油的锅。刷的一声，少年抖了个激灵，然后可能因为觉得丢脸，他压低脑袋速速去了。

    忙活了半个时辰，文卿将最后一菜端上了桌。

    桌上三菜一汤，绿油油一片，没有荤。

    少年失望地嘟囔，我就知

    鹤生顾自执筷夹菜，不喜吃可以走，反正本来也没打算让你蹭饭。

    我偏不，这菜还是我洗的，我嘛不吃！

    大约一刻钟，少年匆匆吃完，撂筷，一面说着：味果然很一般。一面拍拍走了。

    文卿尴尬地笑笑。他说得也没错，她当初学菜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喂胖荣卿，素菜拢共没过几次，况且都四年过去了，得一般很正常。

    文卿无地自容低，不好意思，我不太擅素菜。

    鹤生从始自终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好或不好都没有，她只是沉默地一一吃着文卿第一次给她的菜。

    文卿看着她，从她执筷的左手到她平和的眉。院里很是寂静，风徐徐拂，她莫名觉得树叶的声音让人心安。

    「嬷嬷，四年前的那个荣家」文卿将婆拉到边上，但没等文卿说完，婆就气恼地拍跺脚，「哎哟我的姑娘啊，您还嫌不够呐！怎么又提起这个！」

    「最后一次，就一个小问题！」文卿双手合十，摆哀求的模样，「求您了，我就是对一个小问题到好奇罢了。」

    婆耳，见状只得妥协，破罐破摔：「姑娘快问，一会儿夫人该叫我了。」

    「就知嬷嬷人最好了！」文卿喜上眉梢凑到婆耳边，「荣卿他真的是独么？」

    婆登时脸大变，讳莫如看着她，「姑娘问这个什么？」

    「都、都说好奇了。」

    「这个」她不安地抿了抿，半天才压了声音回：「不是独，他其实还有一个孪生妹妹。」

    「孪生妹妹？」

    「我也是听说，那阵老爷正好被贬到地方去了，后来好像不知怎么的，听说孩夭折了。」

    「名字叫什么？」

    「应该是叫荣颦吧」

    「荣家夫人怀的时候，跟咱夫人说起过，说如果是男孩儿就叫荣卿，女孩儿就叫荣颦。」

    荣颦

    荣

    她早该知的，他们就连那筷的惯用手都一样，可是

    夭折又是怎么回事？

    正当她魂飞天外的时候，传来门哐的一声撞墙上的声音。

    那个少年再次火急火燎地跑回来，整个人刹不住地跌坐在文卿旁边的椅上，气吁吁地：我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得跟姑娘商量一。

    ？文卿看了看鹤生，半信半疑地指着自己的鼻，我？

    【作者：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昨天是周二，这章是补的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