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十七、

    还没挨到周末就雪了。纷纷扬扬，从傍晚到了夜。

    第二天早上，周一人还没醒，就听到顾知行叫她：一一，一一，雪了。她迷迷糊糊睁开双，看到顾知行兴奋的脸，好大的雪。

    周一一就清醒了，掀开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一看，果然银装素裹，放望去皆是刺的雪白。

    平江地江南，极少会看到这样的大雪。

    她趴在窗上，惊喜得说不话来。顾知行拿了毯把她裹起来抱在怀里：没骗你吧。

    周一激动地转过来看他，忽然脸又垮了来。

    今天怎么才周五啊？我还以为是周六呢。

    那要不翘一天班？顾知行不怀好意地撺掇她。

    我是可怜的打工人，又不是你这样的资本家，可以给自己放假。顾知行昨天看到天气预报，直接让大家居家办公了，而周一抱着手机等到睡觉，也没等来老板的居家通知。

    她走卫生间洗漱，顾知行在后说：待会儿走路去上班吧，这么大雪估计不太好开车。

    等他们门后，才受到冷冽的寒意侵袭而来，周一打了个寒战，然后把帽往压了压。

    路上的积雪已经被铲开，留一条可供行驶的车，即便如此，车辆也都是放慢了速度往前开。人行上的积雪被浅浅的脚印踩得实实的，顾知行握住周一的手自己的袋里，两人慢慢往前走着。

    平江上一次雪好像还是好几年前呢。

    是四年前。顾知行很确定。

    他清楚地记得，那天雪很小，还没来得及落到地上就化了。他正在等红灯，瞥见周一从旁边经过。她也没撑伞，只着个帽。这样走去岂不是要生病？顾知行赶让人上车。

    上了车才发现，她的鼻、脸颊都冻得通红，睛也红着，像是哭过。她抱着双臂坐在副驾驶上，浑轻轻发抖，一副落魄的样。

    顾知行赶调了气，又从后座上拿过毯给她裹上，过了好一会儿，周一才缓过来，原本冻得青紫的脸也终于好了些。

    回家吗？顾知行猜想她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所以犹豫要不要送她回家。

    周一摇摇，但也不说去哪里。

    那，去吃东西和一？

    我想吃火锅。周一终于开了，于是顾知行就近选了一家火锅店。

    两人坐在包厢里，锅底嘟嘟嘟地冒着泡，气缭绕，很快整间屋都氤氲着一汽。

    周一吃了东西，终于和起来，把今天发生的事捡了些重告诉他。原来是男友劈，所以分手了。

    顾知行，你说我怎么能到今天才发现呢？大后，周一就不再叫他知行哥哥了，而是直接叫他的名字。顾知行，顾知行，听起来和叫小王、小明没什么区别。

    你及时止损了，这是好事啊。

    周一把涮好的山药蘸了芝麻和白糖，然后忽然自嘲地冷笑一声：呵，怪我自己，被他的甜言语迷得昏了。

    吃完饭，顾知行又把周一送回学校，车前，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为这样的人伤心，不值得。

    周一推车门的手愣了一。我知，我只是对自己失望罢了。谢谢你哦，顾知行。

    等了车，她好像又想起什么似的敲了敲车窗。顾知行放车窗，看到周一双手合十，好像有事相求：今天的事不要告诉我爸妈哦，拜托拜托。

    我知的，你快回去吧。

    冷风从车窗来，得顾知行越发清醒冷静。他看着周一离开的影，默默了一个决定。

    他决定要走到周一边去。

    从前他先是顾及周一还小，后来又顾及她有了男友，所以每次到关键时刻，他都选择了放弃。今天看到周一难过的样，他却只能克制想要拥抱她的双手。

    顾知行觉得，这次再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拦着自己了。

    他要光明正大地站到周一边；

    他要毫无顾忌地揽她怀；

    他要把她变成我的一一。

    走到周一公司楼，顾知行在她眉间印上一吻。

    晚上我好饭来接你。

    周一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你饭？

    嗯。顾知行非常自信地，丝毫不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周一本来想说能吃吗，但话到嘴边又换了句委婉的。

    其实你可以不用为难自己的。在饭这件事上，顾知行真的是毫无天赋。上次他自告奋勇熬了一锅粥，两人刚尝了一，就不约而同地放了勺，然后叫了外卖。

    顾知行把周一转过去，推着她往楼里走。

    你放心，今天绝对没问题。

    一整天，周一既期待又忐忑，生怕顾知行在家什么炸厨房的事来。

    还顺利吗？

    过了好一会儿，顾知行才回复她：非常顺利，一切就绪，就等你回来了。

    他越自信，周一越担心。好不容易等到午，老板总算是发了善心，说今天雪，可以提前一个小时班。周一提起包就冲楼。

    门时，家里安安静静的，听不到饭的动静。她换了鞋走来，看到桌上整整齐齐地摆着洗好的蔬菜和类原来顾知行准备了一桌火锅。

    周一哭笑不得，这菜确实没什么技术量。

    厨房里，顾知行正在准备锅底。周一悄悄地走过去，从背后蒙住他的双。

    顾知行早猜到是周一，不等她开，就拉了她的手，转过来。

    怎么这么早就班了？

    老板今天大发善心，让我们提前班了。周一视察了一锅底。还好，没有糊，顾大厨，这就是你准备的晚饭吗？

    雪火锅，多么完。

    确实可以说是相当完了。屋外冰天雪地，屋里气腾腾。

    周一夹了山药放在了小料里，她没想到顾知行还准备了芝麻和白糖。

    你也喜这个吃法吗？

    顾知行看了一，然后假装不经意地说：你教我的呀。

    我教你的？周一想了想，哦！你说那次啊！

    那次她失恋分手，在学校的湖边坐了很久，生气于自己居然被蒙骗了这么久。后来天暗来，又飘起了雪，她冻得几乎快失去知觉，脚漫无目的地向前走，自己也不知要往哪里去。

    这时，顾知行现了，像救命稻草一样，把她拽回温。

    后来，这成了周一心里的一个秘密，每次看到顾知行，总有莫名的尴尬，两个人明明不算熟，却分享了她失恋的模样。甚至于后来要和他相亲时，她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谁要和一个见过你失恋时狼狈模样的人相亲？

    但谁又能料到，他们不仅相亲了，还结婚了。

    旧人往事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