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 four

    他自然也会大方地承认自己不是一个思虑很多的人，不遇到什么，都是睡一觉都能全放，或者说丢掉的。如果要用比较准的话语来概括这个人，那他一定是没有心的。最简单的例就是，他上的时钟没有存档。所谓过一天忘一天。

    在这之前，你要问他，昨天吃了什么，有哪些饭菜，他肯定是回答不上来的。最多在苦思冥想之后说一句，外卖吧。而实际上更可能的况是，他本懒得理你。

    我没见过比他更不需要社的人，哪怕整日坐在电脑前有无数可以与旁人说话的机会，他也从不知把握。特别是等到时期好的那帮兄弟在他25岁选择结婚生的时候，他就彻底，失去了一些本应该要有的能力，比如，记住每一个平平无奇的日，知这一辈还有什么东西值得留恋。

    这不生不死的况在温阮来了之后，好像忽的才有了变化。

    他不但能记清这几个月来每天自己了什么工作，几睡觉几起床，他还能记住许多和她有关的事，甚至，还能回忆起很久之前发生过的事。那些他早就舍弃掉的过往，此刻随着少女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的疑惑，全，一瞬间，都涌了上来，他甚至有些承受不住。

    男人的睛在夜里无力地闭上，试图借此掩盖掉这些不恰当的绪，继而开，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女孩知他的绪变了，因为他的手掌开始僵，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一般，不能动弹，虽然担心他的状态，但是她知自己不能退缩，于是用力的向收右手，扣住他的手掌，不让他逃避，持，他们和我说了一些有关你们之间的事，我想知更多的。

    你能告诉我么？几乎是恳求他，哀求他。

    没有人会比当事人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坊间那些以讹传讹的事，绝对不是真实的，它们在看闹的人嘴里被拆解、歪曲、增减，最后拼凑成大众认可的，适合被谣传的版本。她不能确定沉时一定会回答，但是如果她不追问，这事就真的没人在意了。

    问吧。他言简意赅。

    那就从最无关要的问题开始问吧。

    能和我说说S级诱导实验的事么？我看网上的资料大都被封掉了。她这些天有试图通过各途径去了解当年发生过的事，发现这段历史被有心人抹除了。大概是，人们都知它的存在，却无人知晓个细节。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一段不能被纠正的历史，所以只能被删除。

    沉时不知要怎么回答，想了很久，意识到自己只能捡同样无关要的事说，你们学校里不是有天赋预测的地方么？最初就是为了这实验准备的，专门用来选有A级天赋的姑娘们，一旦达到了规定的条件，就告诉她们只要参与实验就能升级。

    后面的实验没什么好说的，无非使用吃药、注、辐等现代医学已经备的各手段行定向诱导。

    温阮隐约猜到事实会很残酷，也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当这些冷酷的字钻耳朵里的时候，还是觉得心惊，她咽了一，迟疑了一会儿，接着问，持续了大概有多久？

    他记不清，他想不起来了。

    那可是他从十九岁到二十四岁的时光，全都浪费在了这毫无意义的事上面。最他妈可笑的是，只有两个人最终成功的从实验里走了来，一个是作为对照组的沉时，一个是选了A级的Angel。

    他怎么可能记不起来，沉时自认为这辈对见到过的所有事都不够记忆刻，唯有数字，是他能够过目不忘的，并且极其准的在几秒钟的时间里心算来。

    五年四个月十八天。一共报废了7952个实验对象。这么确的时间度，连沉时自己都觉得惊讶。他努力地摆脱了那么久，却还是能倒背如，不可思议。这些事真的在他上留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共能力极的女孩，在听见他毫无波澜的语调细数答案时，就已经在无言的落泪了。

    她们，都被驱逐了么？

    嗯。去了没人知的第二世界，游离在城之外，也许是落后、贫穷、混的地方，但是无论在何，都是系统里的人完全未知的地域，再也无法考证。

    那，Angel为什么要和你说那些话？

    哪些话？说他是罪魁祸首，说他没有担当作为，说他是杀人的刽手的那些么？

    男人想起时光河里的那些，还能在耳畔响起来的呵斥，毫不在意地轻笑，直言，她说的也没错。他完全认可Angel的话，或者说他正需要一个这样的人来骂他。斥责他的无能，斥责他被人当个玩一样甩来甩去，没有任何立场，除了低求她，别无他法。

    我想结束实验，当时只有她能回应我的请求，所以想骂就让她骂吧。

    但是这事，男人向女人低，得到的反馈自然也是火辣辣的，一个又一个掌打在他的脸上。如果没有他没有S级，如果他在分级考试之前就死掉了，就不会有这么多人平白无故的牺牲，所以他如今得到的一切都是罪有应得的，死后等着地狱吧，那个女人这么同他说。

    她的咙传一声哽咽，他或许听见了或许本没听见。

    女孩自然想宽他，她抬起另一只手，悄悄的抹去堆积在鼻梁侧面的泪，你的都不是坏事，你已经很努力了。

    沉时没回答，缄默不语。

    他在乎的或许已经不是公平正义了，毕竟他从没得到这些。可能这些年的最多的事，就是在质疑自己的存在，沉时每活一天，往后走的力气就少一分，从站着，到开始弯腰，到跪在地上，可能现在已经趴了，就连路过的动都可以走上前踩他一脚。

    活着，沉时不知什么是活着。可是他想死也死不了。

    温阮不知在这短短了片刻，他都想了些什么事，其实她对男人一无所知，但她就是不想见到他的萎靡，所以只能胡言语，我知你在听，不想说话就不说。

    过去的事我也改变不了什么，唯一能的就是继续陪你走去，这是我们相遇的缘分。

    因为是你在这里，所以，我才来了。温阮又在脸上抹了抹，没办法再往说了，她觉得自己太渺小了，这些骇人听闻的事光是听听就觉得心里难受，更不要说亲经历过的当事人。

    听见这些，他的里在片刻间转了千万绪，但没一个能占据上风的，最终归咎于平静。沉时应该要说些什么。

    不舒服就别想这么多，我都忘了。睡吧。

    他似一座冰封万年的雪山，遇见烈火也不知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