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崖ding - 分卷阅读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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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杀他,我定会先一步跟你拼命。”

    沈思望着桌案上动的烛火,凝眉苦笑:“是啊,我是真的很想杀了他……”

    “念卿啊,这一夕之间亲人尽丧的滋味,我很能会。”王妃站起来,缓缓走两步,遥望着窗外夜了回忆,“同乐二年朔州一役,我的父亲、哥哥,还有相守一生的人青哥都没能活着回来。他们走的时候,每个人都有成竹,大哥还拉着青哥胡闹打赌,说此番上阵杀敌,青哥所立战功若过他,他便将我这个小妹输给青哥为妻。我听了心里其实是喜的,可毕竟女儿家脸薄,为了面,只好假装闹脾气,几天没同他们说话,连征都没去送行,谁知这一别,竟再不能相见了……”王妃声音几哽咽,里泛起斑斑泪光,“他们离家的那段日,我还在偷偷准备着嫁妆。依照当地风俗,新媳妇过门之前要为相公亲手一双鞋。我知自己女红不好,又生怕的鞋青哥穿了会不合脚,故而一针一线制得极慢,但凡有一线歪了,都要拆掉重来。就这样了拆,拆了,我以为等鞋好,父亲就会带着哥哥和青哥凯旋而归,可鞋终于完工了,等来的却是几染满鲜血、残缺不全的盔甲。”

    沈思听王妃讲述着过往的伤痛,一时不知该如何安,只小声轻唤着:“夫人……”

    王妃惊觉自己的失态,睛凄然一笑:“更可悲的是,厄运至此还未结束。因朔州之战太过惨烈,太祖皇帝令要问责相关人等。废太卫吉为了推卸责任,排除异己,竟颠倒黑白,将罪状推到了守之一系的几名老臣上。因他信雌黄,暂时蒙蔽了皇帝,使多名忠臣饱受不白之冤。时任参知政事的辜大人被判了满门抄斩,兵侍郎卓大人、莫大人砍示众,家放充军,女贱籍。都督同知屠大人不服判决,与前来抓人的官兵动起手来,官兵一气之纵火烧毁了屠府,守之闻讯赶到,只来得及从火海屠家最小的一个儿。可怜那孩从前生得红齿白风采翩翩,又天资聪颖文武全才,谁知天降横祸,不待被大火灼烧得容颜尽毁,连嗓也熏哑了,更因是罪之,从此后再不能以真名实姓示人……”

    “那位屠家幼是……”同乐二年沈思还未世,当年发生的一切自然无从知晓。至此他才恍然大悟,怪晋王边几名亲信俱是无官无职却忠心耿耿。辜卓,应是辜家与卓家的孙,屠莫儿,自是屠家与莫家的后代了,晋王是在用这特殊方式还他们以真实份。

    见沈思眉锁,王妃慈地笑笑,伸手在他额上轻轻碾过:“念卿,世间之事有得必有失,或许你只看到守之他居万万人之上,享尽齐人之福,看到他为保权势地位而不停地使手段、耍诡计,可你又知不知,他其实是输不起啊。在他边,还有许多像我们这样的人,要依附于他而活着。他是晋王一日,我们才能平安一日。”

    沈思倔地别过脸去:“夫人所言我都明白,但请恕我无法抛开父兄至亲的冤屈,反替别人着想。卫守之总有千般万般的苦衷,了就了,若非他伪造书信陷害家父,若非他暗布防机密给叛军,又怎会发生之后的诸多惨祸!”

    “唉,世上多得是良善的蠢材与险的小人,念卿你贵就贵在心思通透坦,可也正因为如此,你才更加难以容于世。”王妃无奈地摇了摇,“我说的话或许并不听好比那冬去来冰雪消,乃势之所趋也,与凿冰求鱼之人又有多大关系呢?”

    “夫人不懂……”沈思沉默片刻,缓缓开,“我虽年纪尚轻,却也并非不谙世事,那些个官场倾轧、尔虞我诈就算没亲经历过,总也听过看过略知一二。家父脾气耿直铁面无私,这些年领兵在外得罪了不少朝廷人,被人在背后使损招数暗害也在所难免。我只替他不值,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个昏君狗皇帝忠心耿耿!但我恨皇帝、恨顾明璋,与怨恨卫守之不同。你可知就在变故的前一晚,他还对我说……他竟然说……算了……”沈思没能再说去,他憋闷得气息重,膛剧烈起伏,委屈的模样竟有些可怜。

    王妃心一阵难过,又不便再多说什么。见夜了,她起告辞:“念卿你早些休息吧,切莫胡思想。无论你存了怎样的打算,首先总要照顾好自己。”临门前,她又忍不住回过语重心地劝,“生而为人,何曾有什么十全十呢?希求乐,便须学会知足。若只盯着自己未曾得到的,只能终生失意。相亲相与反目成仇,不过是一念之差,唉……”

    夜里沈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到汝宁城的尸横遍野,想到王府佛堂里那一块块无名牌位,不禁迷惑,他这人活得不快活,晋王那人也活得不快活,天地之间,到底什么人才能活得快活呢?是不是只有唯我独尊的皇帝,才能真真正正会到快活的滋味呢?

    大约四更时分,迷迷糊糊地,沈思发觉有人了他的卧房,并摸黑径直走到了床边。他闭着,动也没动,倒要看看那人想什么。很快,一张温的手掌覆在了他的额上,轻片刻,又转而向,帮他拉好被角,就再没声息了。

    沈思能觉到那人并没离开,就站在黑暗里静静注视着他,许久许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沈思就被茸茸的狐狸尾醒了。琉璃老弟不知从哪儿钻了来,还堂而皇之上了床,趴在他枕边睡得香甜,睡梦还不老实,尾时不时来回甩着,一扫过沈思的鼻孔、脸颊,兮兮直想打嚏。

    沈思正打算着后脖颈将小狐狸丢地去,就听见外间书房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对话声。貌似一男一女在互相问答着什么。

    那女声调门极,叽里呱啦响铃一般,不用问也知是绯红郡主:“呆金葫芦,我且问你,百战奇略之何谓‘亲而离之’?”

    金葫芦的嗓音已有了几分男人的浑厚糙,只可惜面对着郡主,总显得唯唯诺诺、底气不足:“嗯……凡与敌战,可密候邻国君臣接有隙,乃遣谍者以伺之,彼若猜贰,我当以兵乘之,必得所。”

    绯红郡主似很满意,轻快地笑了一:“那我再问你,何谓‘不战在我’?”

    金葫芦想了半晌,迟疑着答:“这个……这个……凡与敌战,若敌众我寡,敌我弱,兵势不利,彼或远来,粮饷不绝,皆不可与战,宜……宜持久以敝之,则敌可破。”

    不待他气,绯红郡主又连珠炮似地发问:“再说说何谓‘用众止’?”

    这次金葫芦老半天没有吭声,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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