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母亲

    她自伽华树诞生，却也有母亲。

    而她也清楚，自己的诞生，不过是母亲临时起意的一个计划。

    彼时，父亲为无第一人名正盛，自也手刃过不少邪修。

    为修的母亲恨极了杀她伤她诸多友的父亲，每日都在盘算，如何将他拨骨、如何才能看到他痛苦纠葛的模样。

    但她也没想到机会很快便来了，一日在族的围剿，父亲虽杀重围，但却遭人暗算，受重伤，母亲与他手，虽也负伤而去，却也因此侥幸取得父亲的零星血。

    族有伽华树，生在血池，千年开，能收怨气，万年育一次灵胎。

    她想到一个折磨父亲最好的办法。

    母亲用父亲的血，和她自己的指骨，埋伽华树。十日之后，她在伽华树育而生。

    她的记忆和寻常婴孩不同，自诞生伊始，她便是有记忆的。她逐渐大，从伽华树上坠落，血池吞噬她的胞衣，在她要被血池湮没时，是母亲跨过血池，忍受着被怨念撕裂的痛苦将她从血池抱起。

    母亲一直待她很好。

    她是修，嗜血好斗，手上沾染鲜血，杀过邪歪，也斩杀名门正派。

    但她从未，从未让她接到这些。

    像是凡间寻常人家母亲会为孩所的，睡时会为她唱歌，为她制新衣服，为她讲森罗十二州的故事，为她过生辰

    她虽未生她，却养育她，尽到了一个母亲所有的职责。

    她原以为，自己会和母亲永远生活在一起。

    而她知自己的父亲是谁，大约是在六岁的时候。

    那一日，她也第一次亲看到了母亲杀人。

    混了刺客，想抓她要挟母亲，母亲及时赶到，手起剑落，斩刺客的颅。

    猩红的血飞溅，就好似母亲瞳的颜，嗜血又惑人。思凡却并不讨厌，她喜一贯诚实、憎分明、毫不作伪的母亲。

    她并不害怕。

    思儿，母亲虽然很想陪你大。她抱着她，声音里第一次现了动摇，但跟着我，你会经常遇到很多危险我很害怕，若我有一日保护不了你该怎么办

    你去见他吧。

    后来她才知，母亲的这个他，原来是父亲。

    温的没过前，她泡在温泉里，忽然有些想念母亲来。幸而月便是她生辰，母亲今年也会，如约来见她。

    她已经开始期待了。

    第三次沐浴完时，夜已经很了。思凡有些困，回房时，她瞧见父亲正盘坐在榻上打坐。

    听到她门的声音，陆沂便已睁，又重新盖好被褥，为她在侧空一个位置来。

    思凡走上前去，心想这次再也不能踢到父亲。烛火先前已被他熄了，只有月光从窗外照来。

    但视线仍是晦暗的。

    思凡蜷缩在被里，不敢靠他太近。

    月便是你的生辰，有什么想要的么？

    这次陆沂的声音有些远，似是注意到她的拘谨，便没有靠近。

    自古正邪不两立，思凡也不敢开告诉父亲，她已同母亲约好一同过生辰，只好拿师兄来推脱:我想同师兄去山的镇里玩。

    她知叶师兄会为她圆谎。

    好。他淡淡了句，听不有什么其它绪。

    应该是应允了？

    思凡未再多想，今日几番事，她已是困极。

    所以她没注意到，他替她掖好被角时，轻不可闻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