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 真

    因昨夜里折腾得久了，到得翌日，沈鱼起来便晚了些。待她转醒之时，日光已薄薄地透床帷之。沈鱼抬手了，见塌前似有人影走动，便问了句：阿渊？

    她语声刚落，帷幔便被掀开。

    醒了。宋渊说着把床帷勾在一旁，又亲自去打了给沈鱼洗漱。原来他早便吩咐了，这院不用人侍候。

    沈鱼听得，边梳着发边问：为何不让人侍候？

    都是那狐狸的人，也不必他们在跟前晃。

    嗯。沈鱼颌首，放手玉梳，又问：阿渊，我们该当如何？

    宋渊闻言一笑，既有妖魅惑人，自然要除妖。

    怎么除？

    宋渊听得，似是想了想方：我们先同郡王说会话，再去准备除妖一事。

    提到扶风郡王，沈鱼又想起昨夜见得的那张画。

    宋渊见她双眉轻蹙，若有所思，已知她心所想。只这事多说无益，便只同她笑了笑，拉着她的手去了郡王院落。

    两人刚了院二门，宋渊便向门前一个小厮问：康娘何在？

    这些年来郡王府务俱由康娘把持，府众人对她无不敬重，此番小厮听得宋渊如此唤她，眉心不禁一，结结地应：回﹑回世的话因郡王与世久别重逢，康夫人一大早便去了﹑去了狐仙庙还愿。

    哦？宋渊听得，眉一挑，还愿去了，他说着缓了脸又问：我小时候倒没见过这座狐仙庙，你说说这庙是甚么时候建成的？是否十分灵验？

    小厮听了宋渊的话，重重地了，是，这庙是五﹑六年前有的。庙里供奉的狐仙娘娘法力无边，求签问事份外灵验康夫人寻常便添许多香油到这狐仙庙。自打郡王得病，夫人去庙里便愈发殷勤了。

    那厢宋渊闻言笑着应了声好，便同沈鱼携手了郡王屋。待得屋里，二人却见郡王已起了，正坐在外间的太师椅上吃着茶。

    郡王见沈宋二人到了，展颜笑：你们来了。

    沈宋应声，一同到郡王跟前施了礼，方各自落了座。

    等二人坐定，侍女便上前奉了茶，此时宋渊先：父王今日气好多了。

    郡王面上笑，了，见你回来了我心喜，也觉通泰。他说着又问起宋渊这些年来落在外的事。

    此番宋渊听了却并未应话，只摆了摆手，屏退了屋众人。

    待侍候的人散了，宋渊方：昨日我同父王说，七年前我被恶人掳去，先得贵人相救，后又被好心人家收养彼时救我的人便是鱼。

    郡王闻言啊了一声，后又安地笑：原来你们之间还有这般因缘。

    是，宋渊了，又说：至于那收养我的人家，却不是普通人家。

    那是哪家哪？他们于你既有大恩，我定当报还。

    宋渊听得，笑着应：收留我的是密州蓬莱观隐仙教父王，我已是隐仙教张真人的室弟，法名宋见源。

    扶风郡王哪想到，儿丢了七年，回来竟成了士，一时便愣了神。过了会方又问宋渊：你﹑你说的张真人是张了？

    是。

    郡王听得，合想了想方：大周门之，张真人算得当世名宿。你能拜他为师也是你的福份。他说着顿了顿，又笑：幸而你拜的是隐仙门，倒也没碍着你同沈女郎的姻缘既如此，我便修书一封予张真人，与他明前因后果。阿渊，你也不必回隐仙了，今后便留在府吧。

    然而宋渊闻言，却摇了摇，又把张真人受皇命京，自己已应允与隐仙众人于西京会合一事约莫说了。那厢郡王得知宋渊原是去龙门参与布大会，间又有了西京之约才回来扶风想到宋渊对自己分明有恨，才迟迟不回扶风，心不禁又生了些苦涩。

    宋渊瞧见他神，默了会方问：昨晚父王曾说，这些年来记心已是不大好，许多事已是忘了？

    郡王听得，犹豫着应了声。

    那我被掳走后，父王可有查过是何人所为？

    自然有的。

    那查得如何？

    郡王闻言伸手扶额，思索着：我只记得，掳走你的那帮人是绿林人在江湖也是有名号的

    宋渊见他脸不好，心也有几分难受，却仍是追问：那后来又如何了？

    后来﹑后来郡王皱着眉想了想，终究没想个所以然来，便叹了声：我忘了。

    宋渊见此也未再他，却是转了话锋，父王可知我在隐仙所学为何？

    郡王虽曾听闻隐仙，但他素来笃信佛理，对门事所知不多，便朝宋渊摇：你说说。

    捉妖。

    郡王蓦地听得捉妖一词，先是怔了怔，后来却匆匆瞥了沈鱼一又收了神。

    这人分好人坏人，想来妖也是如此。只要那妖不作恶，你﹑你也不必把他收了吧？

    宋渊听了这话，笑着哦了一声，原来在父王心，妖也有好的。

    郡王闻言，轻咳了几声，垂：倘那妖于你有恩，难你还要对他手？

    郡王此言一，宋渊立时与沈鱼换了个神。

    若那妖不止对我无恩更是有仇，那我自然要替天行了。

    甚么仇？郡王说着，握了椅上扶手，显是有几分张。

    她害得我母妃郁郁而终，又累我同父王多年来骨分离。这可不是大仇？

    此番郡王听了，从宋渊与沈鱼上来回打量，又皱了眉问：你说的究是何人？

    宋渊听罢哼了一声，我说的是康娘。

    郡王听得，手往案上一拍，怒：胡说。

    我没胡说，宋渊说着，从怀把照妖镜摸了来，此乃教法宝照妖镜。昨夜我已拿镜照过，康娘乃是有三百年行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