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剖心

    原来人有天地人三魂，这三魂不只悠关人死后去路，也主宰人生前所作所为。故而此三魂又称生魂﹑觉魂﹑灵魂。生魂主生识﹑觉魂主意识﹑灵魂主灵。草树木之类只得生魂，而飞禽走兽则有生觉二魂，惟有人三魂俱备，能辨善恶，懂，故为万之灵。

    却说五百年前鬼谷大仙生于三清山的白云观。彼时白云观并非白云观，却名为朱陵。鬼谷大仙于朱陵听了四百年法妙音，方修得第三魂，通了灵识。从此鬼谷大仙便不再是一只小蜘蛛，而是有喜有悲的灵。

    鬼谷大仙于朱陵潜心修，不问世事。这四百年来，她唯一晓得的大事便是朱陵易主，成了龙门教所有，从此朱陵便改名为白云观。而她修得灵识那年，龙门时任掌教乃百年不世的剑法大家黄真人。那时日里，鬼谷大仙晚上于藏书楼参研法，白日则潜到黄掌教私邸里学习龙门剑法，故而她所学所知自然非一般龙门弟所能习得的。

    时光荏苒，匆匆又过了百年。经了五百年苦修，鬼谷大仙终于修成人。那时她摸着自己的，满心喜，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朱灵。

    朱灵说到此，见沈鱼神思不属，问：你可有听为师说话？

    沈鱼听得，蓦地回了神，说：自然有的。

    朱灵闻言，睇了她一方问：既如此，为师来问你，白云观从前叫甚么？

    那﹑那叫朱

    朱灵听罢，伸手扭了一把沈鱼脸颊，朱陵。你为师不知你想着那小士么？

    沈鱼脸薄，被她了一便呼痛了，没想﹑没想。

    朱灵哼了一声，把手收回，倘若不是看在他待你有几分真，方才我已是把他杀了。

    此番沈鱼听得宋渊果然无恙，心一松，又起了其他心思，师父那坏士曾说若他的掌教师弟知你未死一定很喜。他﹑他为什么喜？

    朱灵闻言，呸了一声，狗士，净会在小辈面前说三四！

    那你们到底

    此时朱灵微微了神，想了想方：彼时我刚修得人不久便识了王灵官。因我往日只专心修习武，尚不知人心险恶，是以对他便很是信任。他虽然知晓我是蜘蛛却装作并不怕我且待我百般的好。

    沈鱼听得，低声问：怎么的好？

    朱灵想着，垂了，一时之间脸上似喜似悲，神莫测。

    过了会沈鱼方听闻朱灵：就似那小士待你那样好。她顿了顿又接着说：他虽然年少，但天资聪颖很得掌教青睐。然而那时他竟说为了同我一起，甘愿抛了龙门弟的份，远走飞。

    沈鱼听得，心忖：阿渊猜得果然不错。

    那他定是不守诺言了？

    朱灵闻言，一阵冷笑，若他只是不守信诺，不同我走，那也罢了。未曾想他为了未来掌教之位，急于邀功，为了得到黄真人的龙门剑法，竟让他的师兄弟来施袭于我。

    沈鱼听了，不禁握了朱灵的手，唤：师父。

    朱灵轻轻回握了她的手，接着：他们这般我，我自是不愿。那时我被伤得几乎打回原型，幸而被你母亲所救，我方能保住几百年修为。

    啊原来你和阿娘是这般认识的。沈鱼说着，想了想又问，师父，徒儿有件事没想明白。

    甚么事？

    龙门剑法既是黄真人所创，为何竟不传予龙门后人？

    朱灵说着，从沈鱼塌边起来，在屋里边踱步边说：龙门创教比隐仙还要些，龙门剑是龙门人几百年来心血累积而成。只黄真人在剑上是百年不遇的奇才，他在龙门剑的基础上又益求，便成了你今日所学的龙门剑。可惜黄真人之后接任的掌门却是个沉迷丹的，于剑法之上无甚天赋，是以他虽然得了黄真人真传却并未学得这剑法的妙之。又因门许多门派机要素来只传嫡亲弟，如此，黄真人的剑法便逐渐失传了。

    沈鱼听罢，人尚在沉思之，蓦地却见朱灵走到门前，啪的一声便把门打开了。门一打开，沈鱼便见得宋渊站在门外，不禁喜地：阿渊！

    宋渊听得，抬脚便想，却被朱灵伸手拦了。她回过却同沈鱼说：你适才不是说，最烦这个小白脸，见到他就倒胃吗？

    宋渊闻言，脸霎时一僵，只看见沈鱼神又笑：不必担心，刚刚鬼谷大仙已答允暂且饶我一命。鬼谷大仙这般的人，自是一诺千金，万万不会欺负我这等小辈的。他说着又向大仙行了一礼，晚辈想同说几句话，请大仙准允。

    朱灵听得，回首看了看沈鱼，终让了，却乘宋渊在她跟前走过时与他：甚么话该说，甚么不该说，你应是晓得了？

    朱灵曾与宋渊说过，若寻不着治病的法，沈鱼便活不过廿五。她指的自然是这一件事了。宋渊也不愿沈鱼过得不快活，遂微微，算是应了她。

    朱灵见此便转离了屋裡。

    待宋渊走到沈鱼塌前，却见她枕边有几颗珍珠，他心念飞转，笑着：你哭鼻了？

    沈鱼听他学自己说话，一时便抿了嘴不答。

    宋渊见了，也不逗她了，问：上还疼吗？

    沈鱼摇了摇，默了会才说：俺方才醒来见你和师父都不在，就怕

    她话尚未说完，宋渊便接了话：我都知了。刚刚鬼谷大仙已说予我知晓了。

    你﹑你都知？

    宋渊微微答：大仙说你不稳，得寻个对你倾心之人，把心肝剜了来炼成丹药你怕大仙伤我命，因此便要我答应不对你好，是不是？

    嗯。

    此时宋渊瞧着沈鱼雪白的脸庞，见她一双凤似是隐隐，不觉间心一动便伸了手去抱住她。

    沈鱼骤然被他抱住，呼了一声阿渊，想要推拒却是推不开。

    宋渊静静地揽了她一会，直等得她再不挣扎了，方说：你刚才又打又骂的便是为了赶我走。

    沈鱼听了这话，想到自己适才搧他那掌甚是用劲，便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这时宋渊却握了她贴在自己脸上的手，说：我知你是为我好，不会生你的气事都揭开了，那以后我是不是不必偷偷摸摸地对你好了？

    沈鱼听得，抬首：你甚么时候偷偷摸摸过了？

    宋渊闻言一笑，原来也知我分明是对你好的。他说着，又抱了沈鱼问：那你可知我为何对你好？

    沈鱼听罢只觉心一直以来那个模模糊糊的念，剎那间便明晰起来。只待她开，那便成了一个千真万确的答案。

    你﹑你沈鱼嗫嚅了好一会，终究没说来。

    宋渊见她两腮生，耳尖通红，心不舍，只轻轻吻住她的额：嗯，我倾心于。宋渊说罢，只觉怀的沈鱼一僵，霎时间心里也生了许多忐忑，不应我一句么？

    宋渊把话说了，等了一阵，又似是过了许久。正是兀自心慌之际却蓦然被